第21章 封神量劫

封神之战进行到第七个年头，东海龙宫依旧如世外仙境般宁静安详，与外界的烽火连天形成鲜明对比。

水晶宫阙深处，明珠温润的光芒映照着阿曦专注的侧颜，她正翻阅着记载龙族上古秘法的玉简。

忽见巡海夜叉匆匆来报，语气中带着几分熟悉的欣喜：“公主，哪吒来了。”

阿曦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放下玉简道：“快请。”

这七年来，哪吒总是如此，每逢战事间歇必定前来。

从最初一年要来上好几趟，到如今战事吃紧时一年方能抽空来一次，但他的到来从不曾间断。

脚步声自远及近，不再是记忆中少年清亮雀跃的蹦跳，而是沉稳有力的踏步声，每一步都带着历经沙场的笃定。

阿曦抬眸望去，但见一位身披赤焰战甲的青年将军迈步而来。

昔日的少年稚气已褪尽，眉宇间沉淀下锐利如锋的英气，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风霜印记。

“曦姐姐。”哪吒躬身行礼，战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铿锵之声。

他的嗓音比从前低沉了几分，却依旧清澈。

阿曦细细打量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心疼：“又清瘦了些，可是前线战事吃紧？”

哪吒解下沾满征尘的披风，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的珊瑚椅上：“还好。只是近日与闻仲师叔交手了几回，费了些心神。”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阿曦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新伤旧伤交织的味道。

他战甲上沾染的尘土尚未拂净，甲片上还有几处新鲜的划痕，显然是从战场直接赶来。

“闻仲...”阿曦沉吟道，“可是那位执掌打神鞭的商朝太师？”

哪吒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战意的笑：“正是。他的打神鞭确实厉害，上次交手时，险些着了道。”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尚未痊愈的焦痕，那伤痕深可见骨，周围还泛着诡异的黑气，“幸亏师父及时赶到。”

阿曦轻轻抚过那处伤痕，冰蓝色的龙元自指尖流转，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几分：“你呀，总是这般莽撞。”

哪吒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笑容中竟还带着几分少年时的腼腆：“我已经很谨慎了。若是从前，早就提着乾坤圈直接冲上去了。”

二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经年累月培养出的默契。

阿曦命人奉上仙茶茶点，哪吒这才卸去沉重的战甲，露出内里的流云仙衣。

虽是常服，却依旧掩不住那一身经过血火淬炼的锐气。

他举手投足间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老练，唯有在望向阿曦时，眼中还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依赖。

"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见闻？"阿曦为他斟茶，如同过往每一次那样。

哪吒饮了口茶，眼神亮了起来："上月我们在金鸡岭大破商军，那一仗真是痛快！我与杨戬师兄联手，破了张桂芳的呼名落马术。姐姐不知，那妖法着实诡异，只要喊你姓名，便能令人魂不附体..."

他娓娓道来，说到精彩处不禁比划起来。

阿曦静听着，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海边堆沙堡的少年。

"...最险的是与魔家四将交手时，"哪吒语气沉了下来，"那魔礼青的青云剑着实厉害，若非黄天化师兄舍身相救，我怕是..."

他顿了顿，摇头笑道，"不过最后我们还是赢了，收了那四件法宝。"

阿曦注意到他说起"舍身相救"时眼中闪过的痛色，轻声问："那位黄师兄..."

"陨落了。"哪吒垂下眼眸。

气氛一时沉寂，多年征战，这样的离别已然不少。

良久，哪吒才重新开口，语气却变得深沉："姐姐，我有时在想，这战争究竟意义何在。看着熟悉的道友一个个死去，有的甚至形神俱灭..."

阿曦轻叹："可是觉得累了？"

"不是累。"哪吒摇头，"只是越发明白姐姐当年的教导——力量不是用来逞强的，而是用来守护的。我现在打仗，不只是为了完成封神使命，更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同门，守护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望向窗外游弋的鱼群，目光悠远："前些日子经过一个村庄，村民们自发为我们祈福，说是感谢周军让他们不再受战乱之苦。那一刻，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曦欣慰地笑了。

多年烽火，磨去了少年的稚嫩，却磨不灭他心中的善念，反而让他更加明白了力量的真正意义。

"你长大了。"她轻声道。

哪吒转回头，眼中带着些许怅惘："是啊，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窝在姐姐身边听故事了。"

阿曦伸手，如从前那般轻抚他的发顶："无论长到多大，在姐姐这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哪吒微微一愣，随即笑得如同少年时那般灿烂："那姐姐再给我讲讲龙族的故事吧？就像从前那样。"

于是阿曦又讲起那些古老的传说，哪吒静静听着，偶尔发问，仿佛又回到了战火之前的时光。

如是三日，哪吒方辞别东海，再赴沙场。

临行前，阿曦赠他一枚龙鳞护符："此鳞可挡一次致命攻击，务必随身携带。"

哪吒郑重收下，忽然道："姐姐，待封神之战结束，我想来东海长住些时日。"

"随时欢迎。"阿曦微笑，"届时姐姐带你游遍四海，看尽洪荒胜景。"

望着哪吒驾云远去的背影，阿曦百感交集。

那个需要她呵护的孩子，已然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眉宇间的锐利令人欣慰，也令人心疼。

龟丞相悄声道："哪吒每次来，都只与公主说战场见闻，从不诉苦。但老奴听说，他在战场上可是让商军闻风丧胆的先锋官呢。"

阿曦轻叹："正是因为他只报喜不报忧，才更让人担心。"

她望向西方，目光悠远。

封神之战已近尾声，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只盼那孩子，能平安度过这最后的考验。

海波轻荡，仿佛在诉说着不变的守候。

无论哪吒成长为怎样的英雄，在东海深处，永远有一个等待他归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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