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后表白

夕阳西下，水泽边的晚风带着荷香徐徐吹来。

哪吒捧着那碗乡民献上的荷花酿，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

他从未饮过凡间酒水，此刻却鬼使神差地仰头饮尽，任那粗酿的灼热感从喉头烧到心口。

阿曦正望着远处收网的渔人，忽听身旁传来一声轻唤："姐姐..."

她转头，却见哪吒面染绯红，眸中水光潋滟，竟是醉了。

"你这孩子，"阿曦失笑，"明明可用仙力化去酒气，何必..."

"化了酒气，哪来的胆量问姐姐话？"哪吒忽然打断，声音带着罕见的委屈，"我...我有些话，憋了许久了。"

阿曦一怔，尚未回应，便见哪吒忽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姐姐近日总去看那个凡人皇帝...可是喜欢他那样的？"

"什么？"阿曦愕然。

哪吒几乎咬牙切齿，"姐姐盯着他看了整整七日，还对他笑...从前教我修行时，都未曾那般笑过。"

他越说越委屈，竟抓住阿曦袖角："我哪里不如他？是修为不够高？还是战功不够多？姐姐若不喜欢我的容貌..."

他声音忽然哽咽，"我可以去求师父，照着那皇帝的模样重塑身形...只求姐姐别总是避着我，多看我几眼..."

阿曦被他这番醉话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你胡说什么！"

"看，姐姐凶我。"哪吒眼圈顿时红了，"为了个才见过几面的外人，凶认识几百年的我..."

他竟真的落下泪来，一颗颗砸在阿曦手背上，滚烫得吓人："我知道姐姐觉得我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可我明明已领兵作战无数次，哪吒之名现今可威震四方妖魔，身上伤疤无数，为什么姐姐还不能拿我当做男人看待呢？"

他说着，拉开衣襟露出伤痕就要给阿曦看，阿曦眼疾手快地给他拉上，然后头疼地揉按太阳穴："你瞎说些什么！衣服也是能随便脱的？再说了，我对始皇陛下只是敬佩其雄才大略，你..."

"陛下？"哪吒捕捉到这个称呼，眼泪掉得更凶，"姐姐竟那般尊敬那人吗..."

阿曦终于忍无可忍："哪吒！你清醒些！"

谁知这一声稍重的呵斥，竟让哪吒彻底崩溃。

他松开她的袖子，踉跄后退两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蹲下身，将脸埋在臂弯里呜咽："又凶我...…为了个凡人凶我...…"

阿曦看着他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简直气笑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哪吒——平日那般桀骜不驯的杀神，醉了竟如此难缠。

"起来。"她伸手去拉他，"成何体统。"

哪吒听见她凶他，泪珠掉得更凶，竟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酒意混着委屈，让他彻底抛却平日克制，抓住阿曦的衣袖哽咽道："姐姐既不否认...便是默认了？那我更要问个明白——"

他忽然仰起泪痕斑驳的脸，眼底带着破罐破摔的执拗："我哪吒此生非姐姐不可！从八百年前东海初遇，到如今...这颗心从未变过！姐姐既亲手养大我，便该负责到底！"

阿曦被他这番歪理说得哭笑不得："胡闹！养你便要对你负责？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道理！"哪吒借着酒意耍赖，"姐姐教我明是非、知善恶，却独独没教如何不爱你...如今这般，都是姐姐惯出来的！"

阿曦揉着发痛的额角，试图讲理："且不说这些。如今天庭与龙族关系微妙，你若与我..."

"那我便脱离天庭！"哪吒毫不犹豫，"做个散仙也好，入龙族也罢——只要姐姐肯要我！"

"又说浑话！"阿曦蹙眉，"我是四海之主，岂能..."

"我入赘！"哪吒抢着道，"带着乾坤圈混天绫当嫁妆...不够的话，我去把师父的九龙神火罩也偷来！再不然..."

他忽然眼睛一亮，"我去西天抢如来的金莲台给姐姐当梳妆台！"

"噗——"阿曦终于被这番醉话逗笑，"你当是凡间土匪抢亲么？"

见她笑了，哪吒越发来劲，掰着手指认真数道："南天门的金砖可撬来铺东海龙宫，蟠桃园的仙桃给姐姐酿酒，老君的丹炉..."

"够了够了！"阿曦忙捂住他的嘴，又好气又好笑，"再胡说八道，小心玉帝治你个窃盗天宝之罪！"

掌心传来柔软触感，是哪吒趁机在她手心轻轻一吻。

阿曦如触电般缩回手，却见那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姐姐的手...比蟠桃还甜。"

"你..."阿曦面上发烫，竟一时语塞。

哪吒却忽然收敛笑容，眼中水光再现："我说这许多...姐姐还是不肯么？"

他垂下头，声音轻得发颤：“那要我如何才好...剖出这颗心给姐姐看么？”

说着竟真要去掏心口，吓得阿曦急忙按住他的手："又犯浑！"

"那姐姐收下这颗心..."哪吒反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剧烈心跳，"它跳得多急...都是为姐姐。"

阿曦欲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二人僵持间，哪吒忽然身子一晃，酒意彻底上头，整个人软软倒向她肩头。

"哪吒？"阿曦轻唤一声，回应她的是均匀呼吸声——竟是哭着睡着了。

月光下，哪吒睫羽还沾着泪珠，唇角却微微上扬，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肩窝，咕哝道："姐姐身上好香..."

阿曦看了他半晌，终是心软，没有推开他。

任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像孩童般依偎着她安睡。

夜风拂过，荷香阵阵，她望着水中相依的倒影，忽然想起太乙真人曾说：灵珠子至情至性，执着太过，易成心魔。

"孽缘..."她轻叹一声，指尖却不由自主拂去他颊边泪痕。

星河倒转，夜露沾衣。

阿曦终是没有抽身离去，只静静坐着，任那醉梦之人枕着她膝安眠。

直至东方既白，哪吒在晨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阿曦怀中睡了一夜，顿时面红耳赤跳起来："姐姐！我..."

"酒醒了？"阿曦淡淡起身，"醒了便回天庭去吧。"

"昨夜我..."哪吒急欲解释。

"醉了胡言，不必再提。"阿曦化光而去，唯余一句飘在风中，"往后...少喝些酒。"

哪吒怔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忽然抚唇轻笑——姐姐的衣袖上，还留着他昨夜泪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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