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异人千年家族
“他的门派,说是门派,不如说是一个为了他个人意志服务的机器。门下弟子,天赋、心性、忠诚,缺一不可。进去的人,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就得把命留下。那地方,没有废物,也没有庸才,只有一群和他一样的疯子。”
“你们觉得玄景今日出手狠辣,可跟三一门的手段比起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张静清的眼神变得锐利,“左若童这个人,修为深不可测。那个人……他的眼睛里没有活人,只有可以助他‘成神’的柴薪。他的‘逆生三重’,修的是性命,逆的是天道。你们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张之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脑海里想象着一个视万物为刍狗的男人,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张玄景依旧沉默,但他的手指,却在石桌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活在世间的神?
这个说法,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那根弦。
“除了陆家和三一门,还有所谓的四家。”
张静清继续说道,“吕家、王家……这些家族,传承动辄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吕家真正厉害的,是他们传承的如意劲。这份传承,一向被视为家族机密。”
“他们就像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千年的老树,根系早已盘根错节,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你们看到的,只是地面上的枝叶。而地下的那些根,吸取着什么样的养分,连着什么样的脉络,谁也说不清。”
“所以,”
张静清的目光在两个弟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张玄景身上,“之维,收起你那点得意。玄景,也收起你的傲气。”
“你们的力量,现在看来,是很强。但在这些盘根错节的老怪物面前,还远远不够看。一棵树长得再高再直,一阵狂风过来,说断就断。但一片根连着根的森林,却能抵御任何风暴。”
张之维听得心头沉重,那股子刚在擂台上打出来的豪气,被师父这盆冷水浇得半点不剩。
他挠了挠头,闷声闷气地问:“师父,照您这么说,这些个家族门派就是那天罗地网!”
张静清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却没有喝。
“憋屈?这世上,本就是一张网。有的人织网,有的人在网里。还有些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想把这张网撕个口子。这些人,就是异人界嘴里喊打喊杀的‘全性’。”
“全性?”
张之维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声音也高了八度,“师父!您拿那些败类跟陆家、三一门比?他们也配?那帮家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一群疯狗!碰上了就该一巴掌拍死!”
他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
在他看来,全性就是异人界的毒瘤,人人得而诛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张静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之维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拍死?你说得轻巧。”
张静清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之维,我问你,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火不够大,还是风太无情?”
张之维一愣,没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
张玄景却在此时抬起了眼皮,他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师父的话在他心湖里投下了圈圈涟漪。
“师父的意思是,”
张玄景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全性之所以杀不尽,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而是因为催生他们的‘土壤’一直都在。”
张静清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庭院里那些在石缝中顽强钻出的青苔。
“玄景说得对。这片土壤,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千年世家,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些‘规矩’。”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是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们只看到全性妖人行事乖张,残害同道。可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全性’,保全天性。听起来,是不是比什么‘匡扶正义’‘替天行道’要实在得多?”
“可……”
张之维还是不服气,“他们保全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天性!想杀人就杀人,想抢东西就抢东西,那不就是畜生吗!”
“说得好。”
张静清不怒反笑,“可如果一个人被逼到绝路,家传的功法被觊觎,亲人被残害,他走投无路,只想报仇,只想活下去。这时候,你所谓的名门正派跟他说,要守规矩,要讲道义,要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公道。而全性的人跟他说,‘你的仇,我们帮你报;你的命,我们帮你保。从今往后,你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再没人能欺负你’。之维,你告诉我,他会选谁?”
张之维哑口无言。
他虽然大大咧咧,却不傻。
他能想象出那种绝望。
张静清继续道:“这个世界,被那些千年大树的根系牢牢掌控着。所有的养分,所有的阳光,都被他们占了。树底下,自然长不出什么好庄稼,只能长出些见不得光的苔藓和毒草。全性,就是这些苔藓和毒草。”
“他们没有传承千年的名号,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们有的是什么?是一群被这张大网筛掉的,不守规矩的,或者说,被规矩伤害过的人。他们挑战的不是龙虎山,不是武当,他们挑战的,是这个由世家大族建立起来的秩序本身。”
张静清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就说这陆家。你们今天也见了,陆老太爷寿宴,何等风光。你以为他陆松是个只懂得享受尊崇的老寿星?我告诉你,几十年前,有个全性的高手,号称‘刮骨刀’,一手功夫专破护体炁劲,极为阴损。他盯上了陆家,潜入陆家,伤了好几个人。你猜陆老太爷是怎么处置的?”
张之维想也不想就说:“那还用问?抓住他,废了修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错了。”
张静清摇了摇头,“陆松非但没杀他,反而客客气气地把他‘请’了出去。没过多久,和陆家一直有生意摩擦的几家商号,背后管事的异人,一夜之间全被人废了。手法,和那‘刮骨刀’如出一辙。”
张之维的眼睛瞪得溜圆:“您的意思是……陆家雇了全性的人?”
“是不是雇,谁也说不清。”
“对于陆松来说,全性不是敌人,只是一把偶尔可以拿来用的,不用自己承担后果的脏刀。用完了,扔掉便是。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以后再有脏活累活,找谁去干?”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张之维的认知,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原来所谓的正邪之分,在这些大人物眼里,不过是利益的博弈。
张玄景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他想起了那个叫左若童的男人,那个想把自己炼成“神”的狂人。
“师父,”
他开口问道,“那像三一门的左门主那人物,他又是如何看待全性的?”
“左若童?”
张静清的眼神又沉了几分,“在他眼里,全性的人,和吕家的子弟,和陆家的门客,甚至和你我,都没有区别。”
“都是……柴薪。”
院子里死的寂静。
风吹过竹林,发出呜咽声音。
张之维只觉得寒气从背脊上窜起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左若童的霸道和陆松的阴诡,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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