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上长老当手艺人

殿内，得到消息的天璇、天玑以及各位核心管事早已候着了，一双双眼睛跟夜里的灯笼似的，明晃晃地映着期盼。可惜，这期盼没亮多久，就被云染几句话砸得稀碎。

云染这人，向来懒得绕弯子，径直将灵脉的惨状和修复所需的天价开销——那海量得能砸死人的极品火、金属性灵石，一股脑全摊在了众人面前。

“情况么，就是这么个情况。”云染环视一圈，满意地欣赏着众人瞬间垮掉、如丧考妣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不修这灵脉，水云天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破筛子，灵气留不住，怨气倒是一丝不少地全灌进来。”

“水云天长老弟子们这些年修为停滞、走路摔跤、一个个精神萎靡，喝水塞牙、做买卖赔得底朝天，真当是自己运气不好？全是里头那玩意儿闹的！如果不修复，早晚会被怨气蚕食，英年早逝！”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怨气缠身！难怪！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些年受的冤枉气总算找到了源头。

刘管事一拍大腿，后怕不已，“我还以为自己这些年流年不利，原来是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太上长老，这风水不能改吗？”

云染一挑眉，“能啊！这不正商量吗？拿灵石来砸，极品，火属性和金属性的，越多越好。”

天璇深吸一口气，面上难色更重，沉吟道：“师尊，极品灵石……此等宝物，向来有价无市。恐怕也只有四大世家，或者那些传承久远的秘境福地方有些储备。我们水云天这些年……偏安一隅，与外界往来甚少，即便想买，也……”

“买？”云染像是听到了什么绝顶笑话，嗤一声打断她，手指点着四周，“你瞧瞧咱们这地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像买得起的样子吗？把全宗门上下连人带瓦片打包卖了，估计都凑不齐那零头的零头！”

她指节敲着座椅扶手，哒哒作响，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既然买不起，那自然得想点别的门路。”

她目光一转，精准地钉在三生阁刘管事身上，“老刘，你消息最灵通。说说，咱们这临沂地界，或者附近，哪个‘善财童子’……咳，哪个宗门或者宝地，最有可能囤着大批极品灵石？”

刘管事被点名，脖子下意识一缩，活像只受了惊的鹌鹑。在云染那“敢说不知道就让你去扫茅厕”的眼神逼视，他苦着脸，结结巴巴道：“有、有倒是有……就、就是……星、星月峡！”

“星月峡？”云染眉梢一挑，想起前几日那个被她送走的山羊胡李长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细说。”

刘管事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开口：“星月峡能在临沂地界称王称霸，除了拳头硬，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攥着一条小型的高品质灵石矿脉！产量大不说，出的还大半是极品火灵石！靠着这条矿脉，他们富得流油，这才能四处扩张，横行无忌……”

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太上长老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光芒灼灼，活像饿了三天的狼终于瞅见了肥美羔羊！

“砰！”天玑气得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震得扶手嗡嗡作响，她咬牙切齿道：“这条矿脉！就是十五年前，水云天遭难时，他们趁火打劫抢过去的！李长天那老匹夫，当年资质平平，若不是靠着这些火灵石堆砌，怎么可能一举结丹，这些年修为越发深厚，又怎敢趁我水云天人丁凋零，反过来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哦？”云染手指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不怀好意，“原来是笔旧债啊……那就更怪不得我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好啊！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召集人手，今天就踏平星月峡，抢回我们的地盘和矿脉！也让这临沂地界的诸位好好认认，谁才是爹！”

云染这豪言壮语刚落，天璇急得差点没给她跪下，也顾不上什么宗主仪态了，声音都带了颤：“太上长老！三思啊！”她急急道，“那星月峡宗主李长天，十五年前是刚结丹不假，可如今……如今他已是结丹后期的修为！而且就在这个月，他宣布闭关，出关后修为只怕更胜从前！”

“更何况，星月峡除了他，还有四位结丹长老坐镇，引气入体的弟子数以千计！我们如今……我与天玑修为倒退，只有三生阁管事是结丹，其它弟子中只有二十多个引气入体，实力如此悬殊，拿什么去灭门啊？”天璇的声音里满是无力。

“结……丹？！”云染脸上的嚣张笑容瞬间冻住，扬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这修真之路，步步艰难。引气入体是门槛，跨不过，终生凡胎。跨过了，于丹田开辟灵丹，才算褪凡踏仙。

第一境引气入体，灵丹由虚化实，是打磨根基的阶段，丹田内气旋凝实，由气态化液态，最终结成固态灵核，如枣核大小，是灵力质变之始。修为越发精进，灵核便越发壮大，逐渐圆润。

第三境，便是结丹。灵核圆满，化作一颗圆润无瑕、琉璃通透、猫眼大小的本命灵丹。至此，容颜永驻，寿元大增。结丹修士，在任何宗门都地位尊崇，足以开宗立派。

至于第四境宗师，已是修真界巅峰存在，修为返璞归真，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

当年的云染，与她同期的北冥渊、白烬霜、墨宸等寥寥数人，皆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引气入体不过两个时辰，短短十年便登临宗师之境，震动天下。

彼时天璇、天玑等人，二十岁到达结丹期，亦是人中龙凤。

可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的云染，肉身凡胎，引气未入，李长天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天璇、天玑空有结丹境界，修为却连引气后期都未必打得过。

云染只觉心脉处那道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咳咳……”她讪讪地放下手，揉了揉发闷的胸口，刚才那“老子天下第一”的气焰“噗”一下熄了大半，干笑两声，“呃……结丹啊……那确实……是有点扎手哈。”

她原地踱了两步，嘴里念念有词：“硬碰硬是送死，这身子骨可经不起结丹老儿捶……得智取，对，智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思路一转，她又揪住刘管事问：“矿脉呢？他们的灵石矿脉守卫如何？总不至于让结丹老头李长天亲自去挖矿看大门吧？”

刘管事忙不迭回答：“那倒不会！矿脉平日由两位结丹境高手轮流坐镇，再配上数十名练气弟子巡逻。毕竟矿脉需长期看守，宗主不可能一直耗在那儿。”

“一位结丹……嗯，这个倒是可以琢磨琢磨。”云染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转，刚才的沮丧瞬间被新的算计取代，整个人又活泛起来。

她转向天璇，果断下令：“硬的啃不动，就来软的！天璇，你立刻去，从咱们水云天弟子中，精挑细选五十个！要手脚利索、胆大心细、最关键的是嘴巴够紧，撬都撬不开的那种！告诉他们，今晚有‘大富贵’，干好了，灵石丹药管够！让他们备好最大的储物袋，天黑之后，善恶台集合，听我号令！”

天璇见她终于放弃了“灭门”这等骇人听闻的计划，稍稍松了口气。虽不知师尊又要搞什么名堂，但总比直接去撩拨结丹老虎的胡须强，连忙应声而去。

云染则一阵风似的刮向了九幽堂。还未进门，各种药材混杂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其间夹杂着弟子们忙碌的交谈与扇火声。

推门而入，只见新任的张管事正领着几名弟子围着丹炉团团转，炉火映得几人脸上红扑扑的，倒真有几分振兴气象。

张管事眼尖，瞥见云染，立刻丢了手中的扇子，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谄笑，小跑着迎上：“哎呦！太上长老您大驾光临！您放心，咱们九幽堂绝不敢懈怠！您瞧，这正加紧炼制弟子们修炼需用的固元丹呢！”

其他弟子也纷纷停下，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望过来。

云染随意扫了一眼，点点头，“诸位辛苦，忙你们的。我借个地方熬点药，就当我不在。”

张管事脸上笑容一僵，旋即更殷勤地招呼弟子们：“快快快！都动起来！别扰了太上长老的清静！”心下却暗自嘀咕，这位祖宗亲自来熬药，她才多大，懂什么药理，可别浪费药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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