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怜悯
看着面前被她逼至角落的夜魔，简左手持剑，右臂则隐没在右肩的天青色单肩披风中。
她听到了凄厉的惨叫，为此而来，便看见夜魔正在折磨那些罪人。
她认得这些罪人，通缉榜上的画像都刻在她的脑海中。
这些罪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并非以这种方式。
在她看来，这些罪人应该在秩序的监管下，将他们的力量转化为生产力或劳动力，为这个世界创造更多的价值，去造福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而不是这样以无法产生任何价值的折磨，去了结他们的生命。
不过她能感受到眼前这头夜魔身上散发出的仇恨，同时也能看见夜魔身上背负的【罪业】。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以眼前这以残暴阴暗著称的夜魔，身上竟是没有多少罪业。
估计是因为这些人对它做了什么，导致它被仇恨与愤怒包裹。
她走过很多地方，也听过许多关于夜魔的传说，甚至和一位专门研究夜魔的魔研员接触过。
她知道夜魔的诞生，需要大量负面情绪。
这或许也是它仇恨的由来。
换而言之，夜魔的诞生，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眼前这只夜魔更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这些罪人当着它的面残害了它的同伴，亦或者做了其他什么人神共愤之事，才导致它黑化成夜魔。
这头夜魔还有清晰的意识，说明它还没彻底被负面情绪笼罩，失去理智，这在她看来是非常宝贵的。
因此她不能坐视不管——不为这些罪人，而是为了这只特殊的夜魔。
她希望能净化它，收服它，让它洗脱【魔】之名，化作【灵】。
这是非常困难的，那位研究夜魔的魔研员至今也才见过一个案例，但她愿意尝试。
只要能成功，这世间不仅会少一只害人的夜魔，还会多一只守夜的夜灵，为在夜晚迷失的人们指引方向。
这便是她施展空间魔法【空之立方】，将其封锁在这片区域内的原因。
这可能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而这些罪人，若能成为净化它的契机，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也算是死得有价值了。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的主人很快就到了，你最好……”煤球惊恐地说着。
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变态了，它任何攻击落在她身上，都会被那道无形的空间防御阻挡，无法伤害到她。
它就纳了闷了，怎么自己明明是二星百级的夜魔，大部分存在都不是它的对手，可偏偏它就总是遇到克制它的怪物！
不过随后它就面露惊喜，道：“主人！！”
简一愣，随即失笑地摇摇头。
果然，这头夜魔的心智和十岁出头的孩子差不多，居然用这么稚嫩的方式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要知道，这【空之立方】没有四星的力量，是无法从外部打破的。
就算能打破，她也会有所察觉，夜魔口中的“主人”，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来到她的身后。
然而下一秒，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过来。”
她一怔，连忙回头看去。
煤球也借此机会从她身边掠过，化作一个小黑球，落在张烨肩膀上，一脸委屈地告状道：“主人，就是她！”
“我都说了我没有乱杀人，只是在折磨仇人而已，她还不放我走！”
简：“……”
张烨闻言，失笑地点点头，然后道：“你先回去吧。”
和煤球处于同一空间内，联系自然也续上了，因此煤球立刻听话地回到了召唤空间中。
张烨则一脸微笑地看着简，显然是在等她先开口。
于是简收起长剑，朝张烨微微点头致意：“您好，我叫简，简·瓦伦西亚。”
“我叫昼，很高兴认识您。”张烨也同样回礼，温和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那只夜魔，是您的眷属？”简望着张烨，天青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之色。
她可以看见张烨的罪业。
达到了百万以上！
不过她并未因此将张烨定义为罪孽深重之人。
事实上，这罪业可视化是她的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
总有些人天赋异禀，拥有他人所不具备的天赋，她便是这样的天之骄子。
因此在小的时候，她也有过一段骄傲自满的历程。
那时的她，将罪业与罪恶画等号，会将那些罪业数值高的人当做罪人，然后暗中关注，搜寻其罪证，要将其捉拿归案。
可慢慢的，她就发现并非如此。
事实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罪业，特别是那些屠夫，哪怕每天只是杀鸡杀鸭，罪业也会比常人多不少，但那能说明他们是坏人吗？
显然不能。
罪业的多少，与罪恶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与对生灵的影响有关。
不论做任何事，只要对生灵造成影响，就会产生罪业。
救人也好，害人也好，都会增加罪业，影响的生灵越多，罪业就越多。
因此这所谓罪业，并非是针对生灵而言，而是针对这个世界而言。
曾经就有位智者告诉她，她所看到的罪业，并非是针对生灵的，而是针对这这个世界的，因此这罪业在魔研领域也有一个专业的名词——熵。
简而言之就是，生灵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任何影响，都会将世界推向一个更加混乱且不可逆的局面，这混乱程度的定义，便是罪业，也就是熵。
这就是为什么她如今对罪业的定义并非罪恶，而是影响力和实力的直接体现。
一个人的罪业越高，就说明他的影响力越大，也可以说明他在某一方面的实力越强，不论是个人战力，还是商业能力，亦或是其他过人的方面，都算在其中。
所以当面对罪业高达百万的张烨，她并未表现出敌意——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一股亲近感，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两种感觉糅合而成的，便是亲切感。
一个能让她感到亲切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而此刻的张烨，面对简，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当初的那种亲近感。
而是发自本能，不想伤害她，而是会想要去帮助她，理解她。
一开始张烨是并不自知的。
直到眼前出现相关的隐藏信息，张烨才明白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这种影响正来自那道【骑士八大美德·怜悯】法则的力量！
上一个拥有这种法则力量的，是米莉安。
在米莉安面前，他无法说谎。
显然简也拥有类似神奇的力量，能在无意识间影响周围的生灵。
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当初那些严厉的边境士兵在她到来后，会选择放人过境——估计也是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影响，本能地想要去帮助她和理解她。
“是的，它的朋友被幽灵狼佣兵团残害，所以我帮它报仇。”张烨诚实地回答了简的问题。
如果说面对米莉安时，他是受到法则力量影响，无法说谎。
那么此刻面对简，他是真的不想对她说谎。
甚至他还一度想要展现出真正的容貌与姿态，期待她能否认出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受她帮助的十二岁的孩子。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看到她，他很开心，但伴随开心情绪而来的，是一种不安与悸动。
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她曾经救下的孩子，如今变成了永夜之主。
他不想让她因此感到失望。
更不想因此和她成为对立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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