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很高兴
回到那片山坡。
简依旧坐在那边，吃着百花饼，眺望着远方。
她的气质仿佛与天地相融。
她不动时，她便是世界的风景。
当她动时，世界便是她的背景。
而当张烨决定不再隐瞒时，他仿佛也能融入她所属的那片小天地，会感到心旷神怡，感到放松惬意。
“回来了。”简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
张烨点点头，而后将手放在心口，微微低头致意。
也在这一刻，他身上的洁白西装燃起黑焰，旋转着将他包裹。
待到黑焰消散，昼已然消失。
呈现在她面前的，便是那个最真实的张烨。
“很抱歉欺骗了您。”
“昼并非我的本名。”
“我本名叫做……”
话音未落，她开口。
“张烨，对么。”
张烨瞳孔一颤，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脸上没有惊讶之色，反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张了张嘴，最后也笑了起来，点点头：“很高兴您还记得我。”
“不过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能认出我？”
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张烨便来到她身边坐下。
而她则抬起手，在他头顶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笑道：“七年不见，你变化很大，都已经这么高了。”
“总会长大的，”张烨微笑道：“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想知道？”简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接着微微感叹了一声：“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认出你，只是觉得有些亲切。”
“但当你回避我的问题时，我便意识到——我的确见过你。”
“我记得我见过的每一个人。”
“记得他们每一个的名字。”
“所以你一定是其中一个，昼也并非你的真名。”
“而且……我能看到罪业，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概念，关乎着一个人的影响力。”
“你的罪业高达百万，这意味着你的影响力遍布大陆，甚至比那些王国的国王还要高。”
“同时，我也能看见我自己的罪业。”
“知道吗，不久前，我的罪业也不过只有八十万，可突然有一天，它开始飙升，直至今日，已经暴涨至接近两百万。”
“那时候我便知道，有一个曾经受过我影响的人，成长起来了，并且对这个世界构成了巨大的影响。”
“一开始，我还为他感到开心。”
“直到……我听到了永夜之主的传言，也听到了他的名字——张烨。”
“当时我还不敢相信，那就是你，觉得可能只是重名。”
“可每当永夜之主引发一次让大陆震动的事件，我的罪业都会暴涨。”
“我便知道，那就是你。”
“所以，我选择回到光明大陆，去找你，亲眼看看如今的你。”
“这段历程不算简单，直到现在，我才抵达天穹大陆，准备从这里过境前往光明大陆。”
“路上，我也听说了你更多事情，也越发确定那就是你。”
“只是我没想到，是你先找到了我。”
说到这，她看向张烨的头顶：“我这些天都在计算着暴涨的罪业，当看到你头顶的罪业和我所数的罪业基本吻合时，我便有了猜想。”
“而你给我的感觉，以及你对我的反应，也让我确认了我的猜想。”
听到此，张烨问道：“那您会……感到失望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笑着反问道。
张烨抿了抿唇，低下头：“因为我成了永夜之主，成了通缉犯……”
闻言，她摇摇头，视线始终落在他的眸中：“不，我很开心。”
张烨一愣。
“我很高兴，你也还记得我。”
“我听说了你在与哈兰德那一战中的宣言。”
“听说了你只针对天降者，并对骑士始终抱有敬意与感恩。”
“这样的你，我怎会因此失望呢。”
“相反，我很自豪，很骄傲——我曾经的选择，造就了一位忠于这个世界的骑士。”
“不论他变成什么样，都始终坚定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始终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而且我对你和那个叫白的女孩印象很深。”
“特别是白。”
“那一路上，其他孩子脸上除了对我的感恩，便是对未知的恐慌与不安。”
“只有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她会主动来到我身边，分享她得到的食物，还会一脸期待地询问我的故事，就好像只有她，还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那样的生命力与活力，我很喜欢。”
“当时，我甚至有将她带在身边，让她跟我一起学习，成为一位骑士的念想。”
“也是因为她，我注意到了你。”
“你和她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她像是个小太阳，让我无法忽视，而你却像个月亮，始终环绕在她身边，不引人注意，甚至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每当她被队伍中的大孩子欺负时，当我赶到，哭的总是那些大孩子，而你则一声不吭地躲在人群里，像是怕被我教训一样。”
闻言，张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侧脸，但眼中也浮现出了怀念之色。
“原来您都知道啊……”
“当然啊，队伍就这么大，怎么会不知道呢？”简咯咯一笑，接着道。
“所以我也开始悄悄关注你——然后我就发现，其他孩子都是依赖我来得到食物，只有你们两个，每天都能吃到一些新鲜的野味。”
“也难怪她总会跑来跟我分享一些我没给过的食物。”
“后来我问她食物哪来的，她连忙跟我保证不是偷的，是你去林子里抓的。”
“她说她是怕我会责怪你偷跑出去，才不敢跟我说。”
“以至于那时我还有点小郁闷，觉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张烨嘴角抽了抽。
当时的自己，确实不太信任简。
虽说她帮了他们，但他在东方的时候就见过那种——表面上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实际上将孩子带回去后，要么当奴隶卖掉，要么折断双腿当乞丐敛财的坏人。
所以他始终保持着戒备，偷偷打猎获取食物，将食物攒下来，若发现不对，还能立刻带着白逃跑。
而且他记得当时白也几次跟他说，简是值得信任的，但他就是不信，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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