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也叫龙骨水车。
“嘿，不错。”赵天成随即说道，“就是那玩意儿。但墨家那套还是太简单。我说的是滑轮组，把好几个滑轮，动的、不动的，搭配起来用。比如，一个定滑轮能改变用力方向，但不省力；要是加上动滑轮，就能省一半力；要是用上两组、三组……嘿，那效果，一个弱女子都能用这玩意儿拉起几百斤的重物，还不费啥劲。”
他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绳子绕过几个滑轮的路径。
“想象一下，修宫殿抬大梁，运城砖上城墙，或者从矿井里提拉矿石。用上这套家伙，能省多少人力？少死多少人？关键是这玩意儿造起来不难，有好点的木头和铁轴就成，手艺好的工匠一看就懂。”
扶苏眼中一亮。
此法原理不难，若能推广，确能立竿见影地减轻徭役负担，提高工效。
他立刻在心中记下：滑轮组，省力起重，速研。
“再说个跟车有关的。”赵天成继续道，“你们现在的马车，车轴和车轮是硬连的吧？一整根棍子穿过去。”
“正是。”
“笨！”赵天成吐出一个字，“知道差速器不？呃……说人话就是，车拐弯的时候，里外的轮子走的路径不一样长，对吧？硬连接的车轴，拐弯就费劲，容易损毁路面，甚至翻车。要是能让左右两个轮子，在拐弯的时候，能稍微有点转速差，各转各的，但又还是一个车轴带着，是不是就顺溜多了？”
扶苏努力理解着这个概念。
他乘坐马车时确实感受到拐弯时的滞涩和危险。
“先生之意是……可使两轮非同速转动？此……此如何实现？”
“具体结构有点复杂，跟你说你也未必懂。但原理可以告诉你，就是用一套齿轮组合，行星齿轮……算了，就说像几个小轮子在一个大轮子里头互相咬着转，巧妙地把动力分开又合起来。让你们那些聪明的工匠去琢磨，只要点破这个‘需要转速差’的关键，他们说不定真能搞出来。有了这东西，马车跑起来更稳更快，转弯灵活，运输效率能提一大截。”
赵天成说得有点含糊，毕竟差速器的具体结构他也不是工程师，但基本原理和效果是清楚的。
扶苏虽然对具体结构云里雾里，但“转弯灵活”、“运输效率提升”这几个词他听懂了。
这关乎漕运、驿传、军队调动，意义重大。
他心中记下：车轴改进，拐弯异速，命工匠研议。
“还有，”赵天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又或许是被热气和扶苏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弄得有了点谈兴。
“你们盖房子，修城墙，用的都是夯土、巨石对吧？搬运累死人。有没有想过，用‘拱’？”
“拱？”扶苏想起了一些宫室门洞的样式，“可是如宫门那般，以楔形砖石垒砌，中空而成？”
“对，但你们用的还不够透！”赵天成来了精神，“这‘拱’结构，妙就妙在它能将上面的压力，顺着弧线分散到两边的墩子或者墙上去。用好了，跨度可以做得很大，承重能力极强！而且不光是门洞，桥！用石头造拱桥，结实耐用，洪水来了都不容易冲垮，比你们那木头桥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
“甚至……地下也能用。比如修大型的陵墓，或者储粮的地窖，用砖石砌成连续的拱券做顶，上面覆土，又坚固又防塌。比你们单纯靠巨木支撑，或者挖个土洞然后祈祷别塌方，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这技术，西边极远之地的蛮子，玩得挺溜。原理不复杂，关键在设计和施工精度。”
扶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横跨渭水的雄伟石拱桥，以及庞大坚固、无需巨木支撑的地下仓廪和陵寝。
这已不仅是省力，更是建筑技艺的飞跃！
他强压激动：“先生，此‘拱’结构，需精于计算乎？”
“当然要算！力怎么走的，支点在哪，承重多少，都得心里有数。不然塌了乐子就大了。不过你们不是有精通算术的官员吗？让他们去琢磨。还有，配合拱结构，可以用一种更好的粘合剂——石灰砂浆，甚至……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火山灰或者烧制过的粘土，搞出原始的水泥来，那粘合效果，啧啧，夯土墙跟它比就是渣渣！”赵天成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用户要求不包括水泥，立刻刹住，“咳，石灰砂浆就够你们用好一阵了。用石灰、砂子和水混合，干了之后比泥巴糊的结实多了，砌墙、砌拱都行。”
扶苏听得心驰神往。
拱券结构、石灰砂浆，这些都是看似平常，却能极大提升建筑水平与耐久度的关键技术。
他仿佛看到了更加坚固的关隘、更加宏伟的宫殿、更加便利的桥梁。
赵天成看着扶苏震惊又认真的样子，嘿嘿一笑，决定再扔几个重磅炸弹。
“再说个农田水利方面的。你们现在浇水，靠的是井、渠，提水用桔槔、辘轳，对吧？”
“是。”
“效率太低！”赵天成摇头。
“知道‘翻车’不？也叫龙骨水车。用木板做成一个长长的链子，像龙骨一样，一环扣一环，装在一個木槽里。上头装个大的驱动轮，可以用人力踩，或者用牲口拉，带动那‘龙骨’在木槽里转动，板片就把水从低处刮到高处去了。这玩意儿，提水效率比辘轕高多了，特别适合从河里、渠里往高处的农田灌水。一大片地，几架翻车日夜不停地干，能顶多少人力？”
扶苏几乎能想象出那“龙骨”转动，水流被源源不断提上高地的景象。关中平原、河套地区，多少高地因缺水而贫瘠？若有此物……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先生……此物构造，可复杂？”
“说复杂也不复杂，关键是木工活。链条的链接，水槽的密封，驱动机构。让你们最好的木匠，按我说的原理去试做，失败了改进，总能做出来。这玩意儿，在万年前用了上千年，证明了好用。”
“学生……学生谨记！”
扶苏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再给你说个储存粮食的法子。你们现在粮仓，容易受潮、生虫、被老鼠啃吧？”
“此乃顽疾，虽设法防治，然终难尽除。”扶苏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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