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念解蓝星山河意,拒宴倡传风流词
有个戴方巾的学子红着脸挤到门口。
他的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诗签。
前些日子他还嘲讽“青楼女子懂什么诗词”,此刻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念靠在雕花窗棂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窗沿。
浅醉凑过来,眼里的光比案上的烛火还亮。
“念姐,他们总算知道您的厉害了!”
时念轻笑一声,眼底掠过丝狡黠。
厉害?
她要的从来不止是厉害的名头。
或许一开始她的目的还只是做一个普通人。
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逐渐悟出一个道理。
靠着旁人的托举走不远,也飞不高。
当没有对等的实力,她永远都只能是被动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
她就是要扬名。
要让“时念”和“蓝星文化”像藤蔓一样,缠满南齐的每座城、每个人的心头。
世人爱说“名利于我如浮云”。
可她偏要这名利,用它当敲门砖,敲碎那些困住女子、困住寒门的旧规矩。
笼络的人心越多,她便能走的更远。
“若他们知道我真是为了扬名,不知会惊掉多少下巴。”
时念低声道,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坦荡。
浅醉没听清,只当她在感慨,笑着摆手:
“就算是为了扬名,能写出这样的诗,也该扬这个名!”
正说着,厉清岳忽然发出声低叹,打断了院外的喧闹。
他正捧着时念写词的宣纸,指尖在字迹上轻轻摩挲。
“时老板的字……倒是奇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宣纸上的簪花小楷娟秀规整,笔画间却藏着股草书的狂放。
“北国风光”的“北”字末笔陡然拖出半寸,像把出鞘的刀;”
“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高”字竖钩凌厉如剑,墨色浓得像是要渗进纸骨里。”
“明明是女子的簪花小楷,偏有武将挥戈的气势。”
厉清岳抚着胡须,眼里满是惊叹。
“规整里藏着不羁,就像时老板您本人。”
“穿着旗袍时像幅工笔画,说起卖艺不卖身时,又比谁都锋芒毕露。”
时念闻言挑眉。
这老山长倒是看得透彻。
她自小练的是簪花小楷,为的是符合“大家闺秀”的规训,可这不代表她的心里没有反骨。
就像穿来南齐后,明明可以靠着原主的身份混日子,偏要砸锅卖铁改规矩;
明明知道与太子、世家为敌是险棋,她偏要捧着蓝星的诗,硬生生在泥地里踩出条路来。
“字如其人,倒也不算错。”
时念淡淡道,转身走到案前,指着“长城内外”四个字。
“厉山长若不嫌弃,我倒可以讲讲这蓝星的山河。”
这话像块投入沸汤的柴,瞬间让书房里的气氛更炽烈了。
乔章林忙搬来张矮桌,浅醉沏了新茶,连李复都挪了挪脚步,显然也想听个究竟。
“这‘北国’,是蓝星极北之地,比南齐的漠北还要冷上三分。”
时念拿起支笔,在宣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轮廓。
“冬日里千里冰封,连大河都会冻成白玉带子,人站在河边,能听见冰下水流的闷响,像巨兽在低吼。”
学子们听得眼睛发直。
南齐最北不过漠北,虽也有雪,却从未听说河能冻到走人,更别说“千里冰封”的壮阔。
“那长城呢?”
有个小个子学子忍不住问,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长城是座石墙,”
时念的笔在纸上划出条蜿蜒的线,从东到西,横贯整个轮廓图。
“有万里长,能挡住北边敌国的骑兵。”
“蓝星故事中,古人花了百年才修完,每一块砖缝里都嵌着血汗。”
她顿了顿,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她站在长城上眺望远方的心情。
她的语气里多了些敬意:
“最妙的是,它不只是墙。”
“山上的烽火台能传信、城砖上也刻着修墙人的名字……”
“哪怕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人也都能记得哪些人曾为它流过血和泪。”
厉清岳的手指在“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上轻轻点着:
“这些也是蓝星故事里的帝王?”
“是。”
时念点头。
“他们打天下、治国家,留下过盛世,也有过过错。”
“蓝星的故事里,人不把他们当神,会说略输文采、稍逊风骚。”
“因为在蓝星的故事中,最该被记住的不是帝王,而是每个认真活过的人。”
这话像颗石子,在学子们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南齐的史书里,帝王永远是“圣明”“神武”的,何曾有人敢说“略输文采”?
“就像这首词里说的还看今朝,”
时念的目光扫过窗外的年轻面孔。
“蓝星故事中的人相信,比起古人,活着的人更该努力,因为江山是你们的,将来也是你们的。”
院外的银杏叶又落了一层,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织出金网,网住了满院的惊叹与沉默。
有个老夫子忽然红了眼眶。
他教了一辈子书,总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却从未想过,书里还能读出这样的天地。
原来帝王不是不可评说的,原来寒门学子也能被称作“风流人物”。
时间像被风吹走的沙,悄无声息地漏过指缝。
直到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在宣纸上投下长长的影,厉清岳才猛地回过神。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
“哎哟!竟忘了时辰!”
他这声喊像道惊雷,炸得众人都回了神。
时念几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明明和言锵是一个年代的人,偏他长得着急。
总让她误以为厉清岳是个老头子。
刚才那一下,时念头替他疼。
厉清岳的话出口,其余人肚子里的饥饿感瞬间翻涌上来。
有个学子“咕噜”一声响,引得满室哄笑,方才的庄重肃穆散了大半,倒添了些烟火气。
“都怪我,”
厉清岳满面歉疚,对着时念拱手。
“本该备下薄宴,却让时老板饿着肚子讲了半天。”
“永州城最有名的聚鲜楼就在街角,我已让人去订了席面,务必赏光。”
时念笑着摆手:“厉山长客气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仍在抄录诗句的学子,青布长衫在暮色里像片涌动的浪。
“能和诸位聊聊蓝星的诗,已是幸事,何必再破费?”
“这怎么行!”
厉清岳急了,“您这诗,够永州书院传承千年,一顿饭算什么?”
“真不必。”
时念的语气温和却坚定。
“我开怡红院,排新戏,译诗句,从不是为了宴席。”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年轻的脸上。
“若山长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让学子们把这首词抄录百份,贴在永州府的各个书院里。”
“让更多人知道,风流人物,从来不止王侯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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