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现在，我就助你们早登极乐
长乐天，一处偏僻的小巷。
繁华与喧嚣被隔绝在外。
阴影与秽物在此交织，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潮湿霉味。
星跟在那个自称“紫月季”的男人身后，踏入了这条巷子。
她脑袋微微歪着，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紫月季猛地停步转身，脸上洋溢着一种自豪感，
“此地，便是药王秘传在长乐天的接引点之一。”
“不过，想要真正成为我们的一员，面见更尊贵的负责人，还需通过两道试炼。”
星眉毛一挑，“试炼？”
“没错！”紫月季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这是为了考验你的诚心！也是为了让你明白，长生仙道，得来不易！”
他话锋一转，开始滔滔不绝。
“只要你成功引荐其他化外民加入药王秘传，便可证明你心怀慈悲！”
“引荐三人，可得强身健体的丹药！引荐十人，可得负责人亲自指点！”
“若是能像我一样，引荐百人，到那时，长生不死，指日可待！”
星听得眼角直抽。
这套路，怎么这么耳熟？
她忍不住开口：“这药王秘传跟传销组织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区别？”
紫月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挺起胸膛，“区别就是，他们是假的，而我们，是真有长生丹方！”
他的眼神狂热而真诚，不似作伪。
星眨了眨眼，换了个问题：“听你这么说，你还不是这里的头儿？”
提到这个，紫月季脸上的狂热垮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嘲与敬畏交织的神情。
“咳，之前还是算的……”
他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只不过，这两天，来了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那位大人……”
紫月季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崇拜，开始疯狂吹捧。
“代号‘红棕’！武艺高强，深不可测！智慧超群，算无遗策！”
“红棕老大的身法，气势，每次动招都是毁天灭地！我能感受到一股焚尽万物的灼热！”
“老大光是站在那里，就让我等感觉灵魂都在燃烧！”
星听得一愣一愣的。
嗨呀，这人听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
如果真有这么厉害？
青镞的情报里，可没提过这号人物。
“只要你能通过试炼，”紫月季的语气又变得充满诱惑，“我就能引荐你，去觐见这位红棕老大！”
“现在，你的试炼，正式开始！抄写500遍《千手慈怀药王救世品》。”
——
长乐天的另一处。
白厄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他金色面具下的眼眸，正冷漠地注视着，跪倒在地的秘传据点负责人。
“据点的位置。”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负责人浑身颤抖，将一枚玉兆恭敬地举过头顶。
自从得到丹枢的手牌，白厄便开始了最高效的清扫。
药王秘传的组织结构如同一张蛛网，丹枢是中心，所有负责人皆与她单线联系，互不知晓。
这种保密结构，此刻成了白厄手中最致命的破绽。
控制一个，就能问出下一个。
靠着丹枢的手牌与那不讲道理的威压，他正将整张蛛网的每一个节点，清晰烙印在脑中。
就在这时，一道谄媚的身影从远处跑来。
正是紫月季。
他扑到白厄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红棕老大！红棕老大！我抓住了一个卧底！”
白厄缓缓侧过头，金色面具转向他，没有出声。
“千真万确！”紫月季兴奋地比划着，“不瞒您说，此前我也是神策府派来的卧底，代号「执信」，可那人听到这两字竟然起了反应，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已经将她控制在巷子里，特来请示老大您，该如何处置！”
白厄的语气依旧平淡，“没兴趣……”
“啊？”
紫月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呃，这个，好的老大！我会亲自将这位‘灰牡丹’处理干净！”
“等等……”
【当前情绪：理性】
周遭的空气，温度骤然上升。
灰牡丹。
这个代号，在白厄识海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理性，飞速运转。
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被拼接、筛选、重组。
一个清晰的画面浮现。
灰牡丹……是星的代号。
是的，星也在卧底。
“呵呵……”
【当前情绪：近乎癫狂】
面具之下，冰冷的笑声，几不可闻。
白厄缓缓转过身，轻轻拍了拍紫月季的肩膀。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嘉许”。
紫月季受宠若惊，整个身体都挺得笔直。
白厄冰蓝的眼眸透过面具，冷冷地注视着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紫月季感觉如沐春风。
“你做得很好，我会……亲自给你们一份拥抱丰饶的大礼。”
——
与此同时。
长乐天某处阴暗的巷口。
星与身旁的云骑卧底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
无语。
“你也是卧底？”星眼睛半睁，打量着面前的云骑，
“不是，这里到底是药王秘传还是酒厂啊？还有一点，你怎么敢军装来面试？”
云骑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膛，振振有词。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精准洞察用户心理！你想想，这种秘密组织最缺什么？渗透进官方的力量！我穿着这身来，他们不得把我当成宝贝疙瘩？”
星对着他，郑重地竖起了大拇指，“你还真是个天才。”
“客气客气。”云骑卧底摆摆手，话锋一转，“姐妹，剩下的495遍经书我包了，你在门口帮我望风就行！”
星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比真金还真！”
云骑的效率堪称恐怖，那支笔在他手中快出了残影，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
星接过抄好的经文，由衷感慨：“兄弟，别当云骑了，去印刷厂上班吧，你这手艺能当厂长。”
话音刚落。
巷口的门被推开，紫月季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见状，星将经文递上，紫月季随意扫了两眼，脸上笑容更甚：“不错，不错！心诚，又有悟性，果然有长生仙缘！”
“所以，我算通过了？”星问道。
“当然不算。”紫月季的脸阴沉下来，“用人要信，信人要试！想成为真正的‘莳者’，还需通过最后一道试炼！”
他顿了顿，目光在星和云骑之间来回逡巡，“试炼其实很简单。”
“你们两个在此决斗，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我们自己人。”
旁边的云骑卧底骤然色变：“别啊！我们是来求长生的，不是来寻死的！这突然就自相残杀，我们很难办啊！”
“难办？”
紫月季发出一声嗤笑，猛地一拍手。
“难办，那就都别办了！”
他的话音，是信号。
唰啦——
十几个莳者如鬼魅般涌出，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的眼神，都凶狠无比。
“不肯斗也行。”紫月季的笑得更加阴冷，“那就一起死在这里。”
星彻底无语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叹了口气。
“累了，毁灭吧。你们一起上吧。”
她话音刚落。
一股恐怖的灼浪，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条小巷！
空气变得滚，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之中！
在场的所有莳者，呼吸一滞，灵魂都在战栗！
星的身体瞬间绷紧。
这股气息……
她猛地抬头望向门口，一个熟悉的黑袍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白厄，到了。
星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啊？！你……”
她才说出两个字，白厄的身影便已穿过众莳者，径直来到她的面前。
他眼中没有别人，“手酸了？”
“…是有点……”星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所以，他们嘴里那个毁天灭地的‘红棕’老大，就是你？”
“嗯。”
白厄应了一声，将一枚冰凉的玉兆塞进星的手中。
“这里面是药王秘传在罗浮的所有据点，把它交给神策府的策士，他们会处理。”
他微微侧过身，为星和那名云骑让开一条的通路。
“你们先走。”
说完，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才终于扫向身后那群彻底呆滞的莳者。
语气平淡，却像是宣告，“我需要清理一下垃圾。”
星虽然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她对白厄，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她一把拉住还在发懵的云骑，飞快地冲出巷口，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用尽全力高喊一声。
“搭档，小心！”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紫月季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挣扎出来。
他自以为洞悉了一切。
“红棕老大！原来您和那个灰毛丫头认识！”
他激动地凑上前，声音都在发颤。
“您这是在演戏！故意放走她，是为了钓出神策府背后的大鱼！”
白厄没有回应他。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将巷口那扇沉重的木门，轻轻合上。
咔哒——
门轴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巷道里，清脆得如同敲响的丧钟。
所有莳者的心脏，都随着这一声，被攥紧了。
白厄抬起眼。
金色面具之下，那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记住，我叫白厄。”
下一刻，一柄吞噬光线的漆黑重剑，在他掌中无声凝聚。
剑锋所指，万籁俱寂。
“现在，我就助你们早登极乐……”
话音未落，黑色的剑锋划出一道残月。
……
不多时。
白厄逆着奔走呼号的人流，走在长乐天的街道上。
“走水了！巷子里走水了！快来人啊！”
焦急的叫喊与他擦肩而过，他却无动于衷。
白厄脚步未停，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一条新的信息弹出。
发信人：丹枢。
内容只有四个字。
“试炼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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