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何物朝向死亡

现实，酒店大堂。

“所以，袭击者是一位红衣女性，精通幻术与伪装。”

瓦尔特·杨听完星的陈述，总结着信息。

黑天鹅在一旁解释：“她叫「花火」，假面愚者之一。各位不必担心，那姑娘此刻一定以为自己得逞，正躲在某处偷笑，暂时不会再来打扰。”

瓦尔特·杨追问：“你似乎很了解她。”

“当然，我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在匹诺康尼，言语会骗人，但「记忆」不会。”

黑天鹅话锋一转，澄清了关键，

“花火的把戏仅限于幻觉，那片吞噬人的诡异梦域，其根源是匹诺康尼本身。”

闻言，姬子好奇地问道：“那么流光忆庭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会选择跟星穹列车合作呢？”

黑天鹅微笑着说：“我是忆者，也是一位收藏家，我也想见证那些晶莹、璀璨的宝贵记忆——这种想法很好理解，不是吗？”

姬子沉默片刻，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确定：“我明白了。但在答复你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些讨论。”

黑天鹅很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当然，各位请随意。”

目送黑天鹅离开后，瓦尔特·杨调出银狼发来的文件，同步到每个人的终端上。

所有人阅览完毕。

“形势很明朗了。”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

“盛会之星的平静只是表象，各方势力围绕着「钟表匠的遗产」相互博弈。这场争夺波及无辜，只是时间问题。”

而黑天鹅静静旁观，一切讨论都显得那么自然。

没有人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们从未踏足过0719号房。

他们从未听过“逆模因”这个词汇。

他们的队伍里，也从未有过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可冥冥之中，某种无形的丝线，一个深植于灵魂的坐标，仍在运作。

星嘴唇微动，下意识想说一句什么。

“要是……他在就好了。”

但话语涌到喉头，却变成了另一句。

“我们走吧，姬子姐，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是的，他们不会刻意记起。

因为最深刻的铭记，无需想起。

……

梦境。

光影扭曲，世界重构。

黑天鹅的引导下，星重新回到了那片光怪陆离的区域。

“你的同伴们在别处，暂时安全。”黑天鹅的声音安抚着人心，“我们得快些，这里的忆质流动……很不稳定。”

黑天鹅作为向导，带着星，在这片「梦境的真容」之中穿梭。

一路调查下，在某个廊道的拐角，几道身影闯入视野。

为首的是紫发及腰，气质清冷的“巡海游侠”——黄泉。

她的身后，白厄、万敌、赛飞儿三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搭档！”

星的眼睛亮起，所有的不安一扫而空，立刻挥手跑了过去。

白厄停步，对星微一颔首，目光平静地掠过她身侧的黑天鹅。

两者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怎么也出现在这里？”星好奇地问。

“全靠黄泉小姐带的路。”白厄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让人捉摸不透。

星挠了挠脑袋，心中默默吐槽，真是一个敢带，一个敢跟！

就在此刻。

白厄的意识深处，那无人可见的系统光幕，数字无声狂跳。

【身体熔毁：71.831%……】

熔毁进度再次暴涨。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右眼的视野正在飞速剥离，被一片黑暗所吞噬。

此刻完好的外表，不过是赛飞儿用“诡计”权柄编织的华丽包装。

真容早就残破不堪。

速度不对。

他离开房间到现在，按体感时间计算，最多几个小时。

熔毁进度绝不该增加7%……

上一次失控，如果是因为现实与梦境的交互打破了平衡。

可现在，他明明已经完全沉入梦境……

除非……

白厄的思维掀起风暴。

除非，有什么被他忽略的变量。

或者说，这才是匹诺康尼梦境真正的“毒性”。

黑天鹅打断了几人的交谈，“走吧，各位，我们还需要继续找到其中的真相。”

在白厄四人加入后，后面的路程平安无事。

不多时。

众人来到了酒店的大堂深处。

而在前方，又一次看见了熟悉的少女身影。

流萤。

女孩站在绚烂的广告牌下，似乎在等待着谁，脸上交织着不安与期待。

白厄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转向自己身边的万敌和赛飞儿。

他看见，赛飞儿的猫耳，竟微微耷拉着。

尾巴也僵硬地垂下。

万敌，眉宇间竟也凝结着一丝沉郁。

他们在……紧张？

不。

是在……等待。

等待某个他们不愿看见，却又必须发生的瞬间。

这一刻。

空气的温度坠入冰点。

阴影在地面蠕动，汇聚，最终塑成一个手持巨镰的狰狞怪物。

忆域模因——「何物朝向死亡」。

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一股威压。

那怪物看都未看她们一眼。

它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流萤。

女孩惊恐地睁大双眼，想要后退，身体却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心！”

星的惊呼撕裂空气，整个人就要冲出。

但，迟了。

冰冷的利刃，没有任何阻碍。

噗嗤——

一声轻微的入肉声，却钻入每一个人耳膜之中。

星眼睁睁地看着那利刃穿透了流萤纤细的身体。

流萤脸上的惊愕与痛苦凝固了，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创伤，随即缓缓抬起头，望向拼命奔来的星，嘴唇微动，最终挤出来几个字。

“对，对不起……”

唰——

“何物朝向死亡”漠然地拔出了它的利刃。

流萤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从空中无力地坠下。

星丢下了手中的球棒，疯了一般伸出双手，想要去接住那正在坠落的、温柔的梦。

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流萤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了一摊冰冷的液体。

星的双手僵在半空，指尖只触碰到了一丝彻骨的冰凉。

她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这么……

死了？

白厄静静看着地面的那滩液体。

他接受了艾利欧的剧本，他知道流萤将迎来属于她的三次死亡。

所以他并未出手阻止。

可是……

白厄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身旁的两人。

万敌依旧双手抱胸，面沉如水。

赛飞儿撇过头，将脸埋进了阴影里。

他们没有出手。

甚至没有想出手的意思。

在「何物朝向死亡」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俩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不正常。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底层逻辑。

白厄思绪飞速运转。

无数的细节，无数的违和感，串联在一起。

一个念头破土而出。

万敌和赛飞儿在演戏！

一直都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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