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儿臣想纳沈氏为侧妃
永宁宫正殿内,博山金香炉中藏春香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满室凝滞的寒意。
淑太妃端坐在主位,手中持着一卷佛经,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她特意没让妹妹顾氏和裴悦容过来,就是不想让这场母子对峙太过难堪。
“母妃。”豫王戚承昀在下首微微躬身,月白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儿臣以为,赐婚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淑太妃将佛经搁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抬眸看向这个向来孝顺的儿子,这是戚承昀第一次违逆她的意思——上次提起与裴悦容的婚事,他还只说“全凭母妃做主”,今日竟直接推拒了。
淑太妃从侍女手中接过新沏的君山银针,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容儿今年已十七,你姨母今日还同我说起她的亲事。”
说着,她又顿了顿,装似无意道:“今日宫宴上,我看你姨母府上那位表姑娘也不错,想必也要为她寻门好亲事了。”
戚承昀广袖下的手微微收紧,他太了解母亲的性子了。
这是在敲打他。
所以今日听闻沈明禾入宫,他才特意赶来,就是怕母亲为难她。
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母妃,儿臣只是觉得,如今朝局未稳,陛下尚未立后,儿臣若先大婚,恐有不妥。”
淑太妃忽然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檀木桌案上洇开一片深色:“朝局?你何时关心起朝局了?”
“还是说……你心里装着别人?”
殿内一时寂静。戚承昀转身望向殿外的天色,院中的树叶在风中轻晃,细碎风声似在应和他的心绪。
淑太妃盯着儿子俊美的侧脸,忽然觉得陌生。他这副模样,更是让她心头火起!
她出身梁国公府,家世虽比不上先皇后的镇北王府,却比继后翟氏的永安伯府高出不知多少。
先皇后崩逝后,她本以为后位非己莫属,谁知先皇宁可让那个木匠之女上位,也不愿立她为后!
翟氏家里连个爵位都是后来才封的,甚至没能为先皇诞下子嗣,凭什么她要爬到自己头上!
但淑太妃又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自己有儿子,有梁国公府做靠山,才永远与后位无缘。
淑太妃强压怒火,声音却冷得像冰,“瑾儿,你可还记得赵王母子是怎么死的?”
戚承昀猛地抬头。赵王谋逆,母子俱焚——这是先皇留给所有人的警告。
先皇心里,唯有先皇后是他妻子,当今陛下是他儿子,其余人……不过蝼蚁罢了。
当今陛下更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儿臣不敢忘。”他声音微哑,“正因如此,儿臣才更要谨慎行事。”
淑太妃神色稍霁:“你明白就好。母妃这些年苦心经营,就是盼着你能娶了容儿,安安稳稳做个富贵王爷。”
她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待你大婚,母妃也好向陛下请旨,去你府上颐养天年。”
戚承昀心头一酸。母亲这些年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可一想到沈明禾那双灵动的眼睛……
他忽然单膝跪地,“母妃!儿臣想纳沈氏为侧妃。”
“什么?!”淑太妃霍然起身,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案几上,“你疯了不成!”
戚承昀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儿臣会娶表妹为正妃,但儿臣也要她。”
淑太妃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小姐,竟勾得儿子忤逆自己!跳水救人已是荒唐,如今还要纳她入府?
“你可知那沈氏是什么出身?”
“她父亲生前不过是个穷举子,为官也堪堪只到五品,母亲是昌平侯府的庶女!如今全家都只能寄居在昌平侯府!这样的身份,便是给你做侍妾都不配!”
戚承昀抿唇不语,淑太妃见状更怒:“你姨父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会答应自己的嫡女做正妃,亲外甥女做妾?”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淑太妃看着儿子倔强的神情,忽然冷笑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你执迷不悟……”
她没再说下去,既然他不会选,那就由她这个母亲替他决定!
翟太后的侄子翟季想必已经得手了吧?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还能翻出什么浪?
不过对沈明禾那种攀龙附凤的丫头来说,去永安伯府做妾也不算亏待了她。
戚承昀看着淑太妃渐渐冷静下来,神色也有所松动。
他心中微喜,暗想:他会娶表妹为正妃,这样母妃和昌平侯府都会满意,母妃也能有个欢喜的儿媳侍奉在身侧。
至于沈明禾……
既然她对自己也有意,到时只要她愿意入豫王府,昌平侯便没有阻拦的理由。
……
乾元殿西暖阁。
刘太医被王全公公一路小跑着带进乾元殿时,额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官服也被汗浸透。
他原以为是陛下龙体抱恙,谁知却被径直地引到了西暖阁。
刚踏入内室,一股甜腻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刘太医下意识屏住呼吸,余光瞥见陛下负手立在窗边,玄色龙纹常服衬得天子威仪深重。而床榻上的帷幔垂落,层层纱幔后隐约透出一道纤弱的身影。
刘太医扑通跪地:“微臣参见——”
“诊脉。”戚承晏打断他,声音冷沉。
刘太医连忙躬身来到榻前,却犯了难——这位贵人整个人蜷缩在帷幔中,连手腕都藏得严实。正踌躇间,忽听天子淡淡道:“把手伸出来。”
随后帷幔内传来窸窣声,一只纤细泛着绯色的手迟疑地探出。
刘太医刚要搭脉,余光却瞥见掌心狰狞的伤口,最深的地方皮肉都有些外翻,血迹已凝成暗红。
他心头一跳,偷瞄了眼窗边的帝王,心中暗忖:看不出来陛下还有这等癖好?
真是让人不敢深想……
指下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像被困的雀儿扑棱翅膀。刘太医眉头越皱越紧,越诊越是心惊,这分明是霸道的暖情药,而且已有些时辰了,都侵入经脉了。
按理说……陛下明明就在此处……他实在忍不住又偷觑天子,却正对上一双寒潭似的眼睛。
“刘太医。”戚承晏忽然开口,“今日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啊?微臣不曾……”
“那你今日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刘太医这才惊觉自己竟敢窥视天颜,顿时伏地叩首:“微臣该死!”
“她如何?”
“回陛下,这位贵人掌心的伤需用金疮药包扎,静养几日便好。至于脉象……”他咽了咽唾沫,“……是中了些暖情药,此药虽不伤根本,但会令人神智昏聩,情动难抑。微臣这就开方子,祛热解毒,服下后半个时辰便能缓解。只是……”
“说。”
“只是药效未退前,贵人怕是还要……忍耐些时辰。”
戚承晏沉默片刻:“抓药吧。”
幔帐内,沈明禾死死咬住被角,药效虽然还在,但她却比方才清醒许多。方才太医的话一字不落钻进耳朵,连带那句意有所指的“忍耐”都化作细针,扎得她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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