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线休整
野狼谷的风裹挟着腥气，卷起地上枯黄的草屑，韩知言的长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手中的治疗法杖却始终稳如磐石。重复的“治疗-走位-喝蓝”循环确实磨人，指尖在虚拟按键上的起落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但每当看到状态栏里那抹代表“永久+1幸运”的微光，她便又多了几分耐心——这抹微光像藏在暗夜里的星子，总能让她在枯燥的刷怪中捕捉到额外的惊喜。
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爬升，每一格增长都扎实得让人安心，而包裹里的收获也在悄然累积：带着体温的狼皮叠了厚厚一沓，尖锐的狼牙能隐约映出人影，还有零散的铜币在袋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是在为她的坚持伴奏。
直到眼前的系统界面突然泛起柔和的暖黄色光晕，一行警告提示缓缓浮现：【警告：您的连续在线时间已较长，建议适当休息】。韩知言这才猛地回神，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一股迟来的疲惫感顺着脊椎蔓延开来，连带着现实世界的饥饿感也愈发清晰——全息游戏的拟真度太高了，高到让她彻底模糊了时间的边界，仿佛自己真的在野狼谷里奋战了一整天。
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巨石，那里既能避开狼群的主要活动区域，又能及时观察周围动静。她握紧法杖，对着最后一只扑上来的野狼释放出治疗术的余波——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借法术的微光干扰野狼的视线，随后脚步轻点地面，精准避开獠牙的撕咬，再补上一记基础攻击。随着野狼发出一声哀鸣倒地，她的等级终于停在了8级过半，经验条上那道橙色的进度线，离9级又近了一步。
抬头望去，野狼谷依旧热闹非凡。玩家们的呼喊声、技能的爆炸声、野狼的嚎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的声场。她在这里刷了这么久的怪，却像是一滴水珠融入大海，丝毫没有改变这片区域的热闹，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即将离开。
“该下线了。”韩知言轻声自语，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调出系统菜单。当“安全下线”的选项被选中时，柔和的白色光芒从她的脚下缓缓升起，像一层薄纱包裹住她的身体。耳边的喧嚣渐渐远去，技能音效、玩家的呼喊、野狼的嚎叫……所有属于游戏世界的声音都在快速消退，身体也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离感，仿佛灵魂正从虚拟躯体中慢慢剥离。
现实世界里，银白色的游戏舱突然发出“嗤”的轻响，淡蓝色的指示灯随之熄灭，透明的仓盖缓缓向上滑动，露出里面铺着的浅灰色软垫。韩知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卧室天花板上熟悉的星空灯——那是她去年生日时莫薇安送的礼物，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让她瞬间从游戏世界的紧张感中抽离出来。
她撑着舱壁坐起身，才发现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而有些僵硬，抬手时甚至能听到关节发出的轻微“咔哒”声。但即便如此，游戏里升级的兴奋感还没完全褪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法杖的冰凉触感。她慢慢爬出游戏舱，在原地活动了几下手脚，弯腰时看到床头柜上的个人终端屏幕亮着，上面跳动着几条未读消息的提示。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莫薇安发来的。韩知言快步走过去拿起终端，解锁屏幕后，果然看到消息列表里全是莫薇安的头像——最新一条消息发送于十分钟前，语气带着明显的“控诉”：“言言！你还在游戏里泡着吗？我都饿扁了！速回！”
看着那条带着可爱表情包的消息，韩知言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快速敲击屏幕，一边走向厨房寻找能量棒，一边拨通了莫薇安的视频通讯。
几乎是通讯请求发出的瞬间，对面就接了起来，光屏上立刻弹出莫薇安那张活力满满的脸——她似乎刚洗过头发，发梢还带着水珠，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一开口就带着熟悉的雀跃：“啊啊啊言言！你终于下线了！怎么样怎么样？《奇迹》是不是超逼真？我刚才在新手村看到一只兔子，差点伸手去摸，结果被它咬了一口！”
“何止是逼真，”韩知言咬了一口能量棒，含糊不清地抱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刚才在野狼谷被一群狼追，跑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风刮在脸上的疼，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哈哈哈！谁让你选奶妈职业的！”莫薇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手指在光屏外比划了一个拉弓的动作，“你看我，选了射手，放风筝放得怪物都追不上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新手村的人也太多了吧！我刚才抢一只精英怪，愣是被十几个玩家围在中间，最后只摸到了一下，连经验都没分到多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韩知言咬着能量棒的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太想提自己开局捡隐藏宝箱、拿绿色武器和10金，又触发精英怪拿到治疗项链的事，总觉得太张扬了。但面对莫薇安好奇的目光，她还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这边人也不少，不过……运气好像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莫薇安突然提高了音量，身体凑近光屏，表情夸张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刚才趁着休息刷了下《奇迹》的官方论坛，看到好几个帖子都在说我们那个新手村有个叫〖言不由衷〗的欧皇奶妈！说你开局就捡了隐藏宝箱，开出绿色武器和10金，后来又触发了精英怪，拿到了稀有治疗项链！那ID一看就是你！言言，你这运气也太离谱了吧！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运气差过！”
韩知言看着光屏里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莫薇安，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好吧，确实是我。但我真的就是随手点了一下草丛，没想到就触发了隐藏宝箱，后来遇到精英怪也是意外。”
“凡尔赛！这绝对是凡尔赛！”莫薇安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好奇地追问，“快跟我说说，那个绿色项链的属性怎么样？加治疗量还是加蓝量？还有那10金，你打算怎么花？是先买装备还是存起来？对了对了，你运气这么好，有没有玩家过来抱你大腿？有没有帅哥找你搭讪啊？”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韩知言哭笑不得，只能挑重点回答：“项链加了5%的治疗量和10点精神力，挺实用的。10金我暂时存起来了，打算等出了新手村再买装备。至于抱大腿和搭讪……倒是有不少人问我要不要组队，但我想先自己刷级，就都拒绝了。”她刻意略去了被玩家围观的窘迫。
“哈哈哈！幸运的烦恼我可太羡慕了！”莫薇安笑得没心没肺，过了一会儿才收敛笑容，认真地说，“不过你放心，等我出了新手村，就来保护你！我练的射手输出超高，到时候谁要是敢打我们欧皇奶妈的主意，我一箭射爆他的头！”
“好，我等着你的保护。”韩知言顺着她的话笑道，随即转移话题，“对了，你现在多少级了？在哪个新手村？”
“我刚升到7级，在西南边的‘青木寨’。”莫薇安说着，手指在光屏上点了一下，切换了镜头——屏幕里立刻出现了一片青绿色的村落，房屋都是用竹子搭建的，屋顶覆盖着棕榈叶，屋檐下挂着彩色的布条，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充满了民族风情，“你看，这里的风景超好看，就是怪物有点难打，都是些会爬树的猴子，经常从树上跳下来偷袭我。你呢？在哪个新手村？”
“我在‘小溪村’，就是很普通的山村，周围都是农田和树林，怪物以野狼和野兔为主，相对好刷一点。”韩知言回答，“我们得快点练级，争取早点出新手村汇合。”
“对！说正事！”莫薇安突然坐直身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刚才查了很多攻略，说10级以后就能通过新手村的传送阵离开，去选择加入的主城。我看了好几个主城的介绍，觉得‘雾山城’特别适合我们！”
“雾山城？”韩知言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莫薇安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期待，“论坛上说雾山城是东方阵营最漂亮的主城之一，整座城都建在山上，终年被云雾笼罩，走在街道上就像走在云里一样。而且城里还有一条超大的瀑布，阳光好的时候能看到彩虹，拍照超好看！最重要的是，雾山城是生活玩家和休闲党的聚集地，氛围特别轻松，没有其他主城那么多争斗，特别适合我们这种想慢慢玩的人！”
听着莫薇安的描述，韩知言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雾山城的样子——云雾缭绕的山间街道，飞流直下的瀑布，挂在天空的彩虹……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心动。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好，就去雾山城。”
“耶！太好了！”莫薇安兴奋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我们就约定好，谁先到10级，就先去雾山城的传送阵等着，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韩知言笑着点头，心里因为这个约定而充满了期待——有一个熟悉的朋友一起在游戏里探索，连练级都变得有趣多了。
就在挂断通讯前，莫薇安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对了，我刚才在世界频道看到好多人都在刷一个叫〖枫锁千樯〗的剑神，说他和你在同一个新手村。论坛上还有人说他长得特别帅，帅到系统都自动打码了，而且操作超厉害，一个人就能单挑一群精英怪！言言，你要是在游戏里遇到他，记得拍张照给我当屏保啊！”
韩知言笑着答应：“好，要是遇到了，我就给你拍照。”
又闲聊了几句互相打气的话，两人约定好现实时间两小时后再上线冲刺，便结束了通讯。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韩知言吃完能量棒，又喝了一杯温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是现实世界的车水马龙，街道上的汽车鸣笛声、行人的说话声、远处商场的音乐声……这些熟悉的声音涌入耳朵，却让她忍不住想起游戏里的场景：野狼谷的风声、小溪村的鸟鸣、治疗术释放时的微光……
这种虚实交织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同时活在两个世界里。她靠在窗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游戏里的经历：隐藏宝箱里的绿色武器、治疗项链的温暖光芒、莫薇安兴奋的笑脸，还有那个最近听到特别多次的ID〖枫锁千樯〗。
“他应该早就离开新手村了吧。”韩知言轻声自语——像那样厉害的玩家，注定是要去更广阔的地图，挑战更强的怪物，而不是留在新手村刷野狼。至于她自己，她只想和莫薇安一起，在这个迷人的全息世界里，慢慢练级，看看风景，偶尔享受一下运气带来的小惊喜，就足够了。
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韩知言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躺回游戏舱。随着舱门缓缓闭合，熟悉的白色光芒再次笼罩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又在下一秒被游戏世界的光亮唤醒。
新手村的阳光依旧温暖，远处传来玩家的呼喊声。韩知言握紧手中的法杖，目光坚定——她的目标很明确：冲级到10级，然后去雾山城，和莫薇安汇合。
属于她的全息冒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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