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找了你半天

唐舟就在想

他值得嘛

在阴冷窒息的张家古楼里，不过是一点勉强饱腹的食物和伤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后来对黑瞎子的种种

带他去看外面的世界，精心准备的蛋糕，肆意奔跑的陪伴

对比之下，他给张起灵的，实在太少。

少得可怜

是啊

他…不值得的……

甚至那声亲昵的“瓶崽”，也是刚才张起灵自己沉默笨拙换来的索取。

唐舟心里有些乱，伸手去扶仍激动不已的老爷子：“爷爷，您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老爷子此刻全副心神都在张起灵身上，也顾不上多说他什么，赶忙起身：“对对，先生，厅里请，务必让唐家略尽地主之谊，喝杯茶再走。”

正当唐舟收拾心情，准备跟上去时，走在前面的张起灵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

“哥，你怎么了？”

唐舟抬眼，发现张起灵帽檐下的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身上。

待老爷子先一步走向客厅，他才说道：“瓶崽，刚才老爷子说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张起灵开口：“我不记得。”

太久了。

他走过的岁月太长，经历过的萍水相逢太多。

一次几十年前的随手相助，于他漫长而颠沛的生命而言，留不下任何清晰的印记。

“不记得了啊……”唐舟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发哑。

“哥。”

张起灵虽然不记得唐家具体的恩惠，但他能感知道哥此刻情绪的低落。

稍微联想到唐建生的话，就知道他哥……又心思敏感的在自责了。

“你给的，”

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都很好。”

不是因为东西有多好，而是给东西的人，是他。

对他而言，那份微不足道的“给予”，本身就具有全部的意义。

“我很好？”

“你很好。”

张起灵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瓶崽，哥不好，给你的……真的太少了。”

“不需要许多。”

张起灵伸出手，摊开掌心

那是一颗最普通的水果糖。

是今天清早，唐舟在街边随手买来，塞进他兜里的。

他说，“这就足够……好了……”

几个字轻轻撞开了唐舟心头所有自我构建的牢笼。

他忽然就懂了。

是张起灵从来要的就不多。

一点点光

于他而言，已是整片天空。

“……傻子。”

唐舟哑声说，伸手过去，连糖带手一起握住。

“瓶崽，你真的很傻。”

张起灵手指颤了一下。

“哥聪明。”

他轻声说，“就行。”

“走吧，瓶崽。”

唐舟没有拿走那颗糖。

他握着张起灵的手，慢慢将他五指合拢，把糖轻轻包回他掌心。

“这甜，”

唐舟注视着他，“该是瓶崽的，谁也抢不走。”

他松开手，糖依旧留在张起灵手中。

阳光透过院廊，落在糖纸上，折射出一点五彩的光。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重新合拢的手，掌心躺着那颗小小的、独属于他的甜。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哟，各位干嘛呢？”

两人闻声同时转头。

只见黑瞎子斜倚在门框上，“找了二位半天，原来是在这儿……喂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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