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陛下，莫要气着了，老臣知晓往事，知道陛下的不易。”

“师傅，今儿你就让朕好好说说，朕心里憋屈啊，夏守忠，给朕换茶。”

站在旁边伺候着的夏守忠就一哆嗦，怎么说着说着就想起来让他换茶了呢。

夏守忠应声就赶紧换了热茶递给泰铭帝。

泰铭帝拿了茶水，又盯着夏守忠，“今儿朕说的话若是传出去，就砍了你的头。”

噗通一声，夏守忠就跪下了，“奴才绝不敢说出去。”

说完这话，夏守忠还幽怨的看了看顾太傅，这里除了他，还有这老头子呢，难道这老头子就不会传出去？

又或者，即使是这老头子传了出去，陛下都要责怪他这个太监？

这当主子的难，可谁能知道当奴才更难啊，，，，夏守忠很是觉得自己个委屈。

顾老太傅见此，连忙起身躬身道：“陛下，老臣在此，必会守口如瓶。夏公公也是陛下心腹，断不会泄露半句，陛下且放宽心，有什么话，尽管与老臣说。”

“朕难啊，要遵守礼法，还要与这些披着礼法外衣的白眼狼打交道，你可知朕只要见到贤德妃心里有恶心，以前老六还劝朕要宽容点，估计今儿他才明白，什么是不要脸，什么事儿真的不能宽容，可你还得忍着。”

说到这里，泰铭帝突然笑了，他觉得总算有人和他一样受罪了。只不过，他厌恶贾元春，而安王却是喜欢林黛玉。

可他两兄弟都有个恶心人的亲族----贾家。

“老臣懂得，老臣懂得陛下的为难。”顾老太傅使着劲说道，一副很是理解的样子。

这就让夏守忠很是佩服，看看人家，都不用端茶送水，就是使劲的说话就能深得帝心。读书人啊，真让他这个太监既羡慕，又心里面恨恨的。

泰铭帝语气里满是自嘲：“朕这皇帝当得，倒不如老六自在。他见了荣国府的糟心事，还能甩脸子发脾气，朕呢？对着贾元春那张假惺惺的脸，还得强装着和颜悦色，只因她是朕的妃子，是‘贤德妃’。这‘贤德’二字，如今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抬手，将茶盏重重搁在龙案上，“她在宫里装得温婉贤淑，背地里却纵容娘家如此放肆！王夫人敢拿紫鹃要挟安王，敢打爵位的主意，真以为没有她在背后默许？”

顾老太傅听着，心中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身居高位，本就有诸多身不由己。礼法是陛下治国的根基，只是荣国府这般得寸进尺，早已逾越礼法边界，陛下此次敲打他们，也是合理，老臣以为，并不算违背礼法。”

“还有，你去荣国府问问史太君，她到底想要什么？朕不信，她经历了几十年，看不出这些。”

“老臣明日去荣国府，定会当面问史太君的心思。只是老臣揣测，史太君如今也是被府中利益裹挟，”

泰铭帝冷笑一声，“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若真有心约束，当真就管不住儿媳妇？他是放纵贾政，因而就对贾王氏下不去手。”

夏守忠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心里把荣国府上下骂了个遍。

若不是王夫人折腾，陛下怎会动怒？若陛下不动怒，怎会迁怒到他这个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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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顾太傅就到了荣国府，这下子，可把贾政等人给惊着了。顾太傅是从来不登荣国府的门的，

顾太傅的轿子刚落在荣国府正门前，贾政就带着贾赦、贾珍等人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贾政的额角却已渗了层薄汗，他弓着腰上前，双手拢在袖中还微微发颤：“不知太傅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顾太傅扶着小厮的手从轿中出来，目光淡淡扫过门前躬身的一群人，“不必多礼，老夫是有事儿前来拜访老太君。你们不必客套，”

这话一出，贾政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显僵硬。他连忙侧身引着顾太傅往里走，

一行人进了荣庆堂外。

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见到顾太傅后，贾母对着顾太傅福了福身：“顾大人难得来，快，里头坐，”

顾太傅微微颔首，随贾母步入荣庆堂。顾太傅在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站在两侧的贾政、贾赦等人，最后落回贾母身上，

“老太君，老夫今日前来，只为了闲叙。贾将军与贾大人就不必陪着了。”

贾赦、贾政、贾珍闻言，又不敢立刻转身就走，只僵着身子朝贾母与顾太傅拱了拱手，贾母见此，便对他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三人走后，鸳鸯端上刚沏好的茶，

贾母端起茶盏，开口道：“顾大人今日肯来寒舍，真是难得。只是不知大人说的‘闲叙’，是想聊些家常，还是？”

“老太君执掌荣国府数十年，把偌大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夫倒是想听听，老太君是如何教诫后辈，守住这祖宗家法的。”

贾母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顾大人说笑了，如今的后辈哪里还用老身教诫？老身能做的，不过是守着这偌大的宅子，看着他们平安就好。”

贾母心里已经猜测是来了，顾太傅前来荣国府，定然是为了贾宝玉的事儿，只是她不知道顾太傅前来要说什么，

而且贾母还觉得若是安王让顾太傅前来，那说不定就是讨价还价的，毕竟顾太傅很是看重林黛玉。这正好是个能说和的人。

顾太傅慢悠悠开口：“平安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尤其贵府这样的望族，后辈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家族荣辱，哪能只图个平安就罢了？”

“就说有个唤做宝玉的公子，年纪轻轻，本应勤勉向学，可如今却整日流连于闺阁之间，老太君若真只盼着他们平安，这般纵容下去，恐怕最后不是平安，而是灾祸啊。”

贾母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为了宝玉！可顾太傅说话太直白了，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就直接说贾宝玉是个废物，而且是长辈纵容的，

这让她心里难忍，不管怎么说他是超品诰命，这应有的尊重还是要的，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顾大人有所不知，宝玉这孩子还是好的，不比他弟弟差，他弟弟能做官，他自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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