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你·我·他=大家
拉斯维加斯的夜晚，是一座由霓虹、金钱和欲望堆砌而成的海市蜃楼。
刚刚结束的记者会喧嚣犹在耳畔，但维克托已置身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米高梅大赌场顶层的私人沙龙。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氤氲、陈年威士忌的醇香，以及一种无声的权力味道。
维克托的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眉骨和颧骨处的淤青在沙龙柔和的金色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荣誉的勋章，也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拳赛的惨烈。
他身边站着像守护神一样沉默而警觉的教练伊森、经纪人迈克尔和体能师弗兰基。
邀请他们的主人——来自香港的陈老板，正笑眯眯地坐在一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上，他身材精瘦，穿着剪裁得体的丝绸西装，手腕上一串油亮的沉香木念珠，与周围欧式的奢华装饰形成一种奇特的混搭。
“李生，后生可畏，真是为我们华人争光啊。”
陈老板端起水晶杯，用流利的汉语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场：
“我们这些华人，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拼，不容易。后辈里面最多也就是做个技术员、工程师、分析师，说好听点是高级打工仔，有个百万美金的收入一大半交给了政府···
难听点，呵，天花板就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冲不破。像李生这样，能打出一片天，在芝加哥能有这般力量的，凤毛麟角。我佩服！”
维克托举杯致意，啜饮一口浓烈的威士忌，酒液灼烧着因激烈喊叫而有些嘶哑的喉咙。
“陈老板过奖了。辛苦是常态，无非是拼尽全力活下去，活得好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对方，“您请我来，不只是为了喝酒夸我几句吧？有何指教，请直言。”
陈老板呵呵一笑，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并不接茬，反而将话题转向了别处：“指教不敢当。我只是个生意人，看好李生的未来。你接下来的两场硬仗，对詹姆斯·史密斯和托尼·塔克，我很感兴趣。
如果这两场比赛，愿意放在拉斯维加斯，放在我的场子里办，”
他伸出四根手指，“我每场可以出这个数，四十万美金。税后。”
这个数字让迈克尔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维克托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税后四十万美金一场，对于他这个还没夺得重量级金腰带、尚未证明市场价值的新科拳王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厚礼。
尤其是对手是史密斯和塔克这两位以硬朗难缠著称、但票房吸引力同样不算顶级的拳手。
“陈老板，我很感谢您的慷慨。”
维克托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但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恕我直言，我，史密斯，塔克，目前的票房号召力，恐怕撑不起这个价码。您做的是生意，如何赚钱？我不太明白。”
“哈哈哈哈哈！”
陈老板突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花，仿佛听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
维克托和他的团队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陈老板，您笑什么？”
陈老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旁边侍立的一位助手立刻心领神会，将一厚摞早已准备好的报纸和杂志放在了维克托面前的茶几上。
维克托低头看去，瞬间愣住了。
那是来自亚洲各地的报刊：《南洋商报》、《星岛日报》、《朝日新闻》、《朝鲜日报》、《世界日报》、《菲律宾星报》、《曼谷邮报》····
维克托没读过什么书，除了日文还能认识几个之外，其他的完全看不懂。
上面密密麻麻的汉字、日文、韩文、泰文，但每一份报刊的体育版甚至头版上，都赫然印着他维克托·李的大幅照片！
照片上，他或是重拳出击的瞬间，或是击败拉多克后怒吼的时刻，拳套在灯光下闪耀。
旁边往往还配着另一张照片——被他摧枯拉朽般击败的“剃刀”拉多克。
“这······这是？”
维克托惊讶地抬起头。
“李生，世界各国都出现过拳王，各种各样，但大多是黑人、白人，重量级之中，从无一个黄皮肤的拳击手能够够站稳脚跟····”
陈老板止住笑，眼神变得精明而锐利，“李生，你太小看你自己，也太小看‘华人拳王’这四个字在东方世界的影响力了。你以为你的观众只在芝加哥，只在美国？错了！”
他拿起一份香港报纸，指着上面的繁体字：“在香港、在台湾、在澳门，你是新一代的英雄！”
又拿起一份新加坡报纸，“在东南亚，所有有华人聚居的地方，你的名字现在无人不晓！
韩国、日本，甚至菲律宾、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所有受到汉文化影响的区域，你战胜泰森（富里）的消息，都将会是头条新闻！
尤其是，真正的迈克·泰森还在养伤，上一场的胜负根本无需在意了！”
陈老板的声音充满了笃定：“知道为什么今天场边来了那么多东方面孔吗？我粗略估计，至少有两百位华裔，是专门从全美各地，甚至从加拿大、从南美飞过来支持你的！
你的市场号召力，尤其是在大陆，会在未来几个月内飙升到一个你无法想象的高度。那是一个十亿级别人口的庞大市场！我们的穷兄弟现在就连外面一个不入流的酒会冠军都很在乎，更不用说这是最高级别的拳赛冠军！”
他放下报纸，目光灼灼地看着维克托：“所以，四十万一场，不是慷慨，是一笔前景无限的投资。我希望能赞助你接下来的三场比赛，条件就是放在我的赌场。并且，”
他话锋一转，终于图穷匕见，“我希望我们能更深入地合作。我希望分享一部分你在芝加哥的······生意。”
沙龙里瞬间安静下来。
伊森、迈克尔和弗兰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维克托端着酒杯，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晃动。
他彻底明白了。
酒局、恭维、四十万美金的诱饵······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指向了这最后一句。
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商业赞助，这是来自拉斯维加斯华裔势力代表的一次政治表态和联盟请求。
陈老板看中的，不仅仅是“未来拳王维克托·李”的商业价值，更是“芝加哥华裔领袖维克托·李”所代表的资源和权力。
他是在通过支持维克托的事业，向芝加哥的华裔社群抛出橄榄枝，寻求跨区域的合作与利益捆绑。
维克托的大脑飞速运转。
接受，意味着获得巨额资金和拉斯维加斯这个平台的支持，事业将迎来新的飞跃，影响力将进一步扩大。
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将与赌场资本深度绑定，并且需要让渡一部分芝加哥的利益。
几分钟的沉默后，维克托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混合着拳手锐气和商人精明的笑容。
他放下酒杯。
“陈老板果然是爽快人，眼光独到。“
维克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您的支持，对我接下来的比赛至关重要。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陈老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要举杯庆祝初步达成协议。
“不过，我们在芝加哥的生意是在国会议员的支持之下才能存在的。”
维克托话锋一转，“关于芝加哥的生意，盘根错节，需要从长计议，慢慢融合。我个人认为，我们可以先从一个更简单、更阳光的项目开始合作，试水温，也建立互信。”
陈老板的笑容微微收敛：“哦？李生有什么提议？”
“我在芝加哥有一家餐饮公司，叫‘雪蜜风城’（SHW），主打中式甜品和快餐，现在发展得还不错，正在在全国铺开。“
维克托不紧不慢地说，“我认为它可以作为我们合作的第一块试金石。陈老板只需要支付一笔合理的加盟费，就可以在拉斯维加斯，甚至在您影响所及的任何地方，使用‘SHW’的品牌和模式开店。
利润分成我们可以详谈。这是合法、干净、且能迅速带来现金流的生意。您觉得呢？”
陈老板听完，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不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不悦。
他想要的，显然是更核心、利润更丰厚（或许游走于灰色地带）的生意，而不是一家甜品店。
沙龙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热络变得有些凝滞。
“李生，你说的那个生意我知道，这能够安排我们大量的人，算是十分不错的补充。”
陈老板缓缓道，语气冷淡了些，“快餐店固然好，但似乎······格局小了点？我们或许可以谈谈更重要的合作领域。”
维克托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侧过头，对旁边的伊森使了个眼色。
伊森面无表情，如同最专业的助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手工卷制、比普通香烟更粗短的烟卷，递给了陈老板。
陈老板疑惑地接过：“这是？”
“这是我们SHW的‘特产’之一，”
维克托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诱惑，“您试试看。或许它能帮您打开新的‘格局’。”
陈老板将信将疑地将烟卷凑到鼻尖，轻轻一嗅，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异，随即变成了浓厚的兴趣。
他显然是识货之人。
旁边的助手立刻上前，为他点燃。
陈老板深深吸了一口，闭上眼睛，让那独特的烟雾在肺叶中盘旋，良久，才缓缓吐出。
一股奇异而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他之前抽的顶级雪茄味道截然不同。
他的表情变得放松，甚至有些迷醉，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
他又连吸了几口，感受着那强劲的效力冲刷着神经。
几分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维克托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和赞赏。
“好东西！纯度高，口感醇厚，劲道足！”
陈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沙哑，“李生，你果然不简单！这才是真正的‘特色’！这是能让赌场里面的鬼佬梦死的好东西！”
维克托笑了，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这第二项“合作项目”的巨大潜力和价值。
这远比一家甜品店更能满足对方的胃口，也更能将双方的利益深度捆绑。
“那么，陈老板！”
维克托重新举起酒杯，“我们先从‘SHW’开始，让阳光下的生意先做起来。至于这个‘特产’的代理权······我们可以慢慢详谈。欢迎来到芝加哥的大家庭。”
“哈哈！好！好！好！”
陈老板放声大笑，所有的失望和不悦一扫而空，他举起杯，用力与维克托碰杯，“为了合作，为了未来！为了我们华人的事业！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奢华的沙龙里回荡。
一场跨越地域的联盟，就在这酒精与dama烟雾的混合气息中，初步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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