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霍利菲尔德的二番战
一九八九年的夏天已经到来，芝加哥的风已经带上了酷热，如同维克托此刻的眼神。
在天际风城顶层，他那间可以俯瞰整座城市脉络的办公室里，一场小型发布会刚刚结束。
镁光灯的余晕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混合着雪茄的醇香和一种无形的硝烟味。
记者们刚刚带着兴奋的表情离去，因为他们拿到了足以引爆拳坛的头条——三料拳王维克托·李，公开向已经展露统治级锋芒的迈克·泰森，再次发出了挑战。
“泰森是头猛兽，但我专治各种不服。”
维克托当时是这么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庞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四百磅的体重却丝毫不显笨拙，反而像一头休憩中的雄狮，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的他，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他的私人助理，以及窗外芝加哥灰蒙蒙的天空。
挑战书已下，但维克托清楚，通往泰森的道路上，横亘着一座几乎与泰森本人同样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山——唐·金。
那个顶着一头爆炸式发型，永远面带笑容，却能在谈笑间将对手生吞活剥的拳击推广界枭雄。
“老板，直接挑战泰森，唐·金那边·····”
弗兰奇散烟，自己点了一根。
维克托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唐·金？他是个问题。但解决问题之前，得先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问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记得，芝加哥税务分局的副局长，欧文·史密斯，欠我们一个人情？”
弗兰奇立刻心领神会：“是的，去年他儿子那件麻烦事，我们帮他摆平了。”
“联系他，”
维克托吐出一口烟圈，“用最隐蔽的方式。我想知道，我们亲爱的唐·金先生，在财务上是不是像他的发型一样无懈可击。”
指令悄然下达，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涟漪在看不见的层面扩散开来。
芝加哥税务分局那栋略显老旧的办公楼里，一场针对唐·金商业帝国的秘密稽核，在看似常规的档案调阅中悄然启动了。
维克托并非指望能一举扳倒唐·金，他需要的是线索，是能撕开那道华丽帷幕一角的机会。
······
欧文·史密斯副局长是个谨慎的中年人，头发稀疏，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而非税务官员。
他深知维克托在芝加哥的能量，也记得那份人情。
在接到天际风城方面隐晦的请求后，他动用了自己职权范围内最可靠的力量——一名叫做法拉·珍妮特的资深审计员，一个对数字有着猎犬般嗅觉且口风极紧的女人。
珍妮特的工作是在浩如烟海的商业交易记录中寻找异常。
唐·金的公司结构复杂，像一座精心设计的迷宫，交易往来遍布全球。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脚印。
珍妮特很快发现了一些令人玩味的模式。
几周后，一份加密的、没有抬头和署名的初步报告送到了维克托的案头。
报告里的内容，即使是以维克托的见多识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推广费用·····”
维克托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报告上的数字。
报告指出，唐·金在为泰森安排的比赛中，申报的推广费用高得离谱。
一场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普通卫冕战。
酒店住宿、包机、媒体宣传等费用加起来竟然高达数百万美元，而根据同期同类活动的市场价估算，实际成本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这巨大的差额去了哪里？
报告暗示，它们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关联公司转账，最终都流回了唐·金控制下的离岸账户。
这还不是全部。
更让维克托感到寒意的是所谓的“财务顾问”协议。
报告提到，唐·金经常以预支现金、提供“贷款”为名，向泰森提供大笔资金，供其挥霍无度的生活——名车、珠宝、宠物老虎，甚至整个庄园的派对。
但这些钱，从来都不是礼物。
它们被记录为高息贷款，利息高得惊人，并且规定必须从泰森未来的比赛收入中优先扣除。
这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让泰森在不断比赛赚钱的同时，债务雪球却越滚越大，彻底被捆绑在唐·金的战车上。
“双重抽成·····”
维克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场景：
唐·金一边从赛事推广中夸大成本中饱私囊，另一边又通过高利贷式的借款，将拳手变成自己的赚钱奴隶。
这不仅仅是贪婪，这是一种系统性的掠夺。
泰森在拳台上是无敌的猛兽，但在拳台之下，他的经济命脉却被唐·金牢牢扼住。
税务报告提供了线索和方向，但缺乏能将唐·金定罪的铁证。
那些复杂的资金流向需要更深入的追踪，需要实地调查和证人。
维克托决定动用另一支力量——他麾下“天际风城”的安保团队。这
些人并非普通的保安，他们中许多人有军方或执法背景，擅长情报收集和不那么合法的调查手段。
······
领队的是卡尔·加拉格，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印第安血统的白人。
如今的卡尔虽然才21岁，但有着堪称离谱的经历，除开他的姐姐是维克托的不定时情人之外，卡尔有军校经历、警察经历，然后在弗兰奇的手下担任风城赌场酒店的安保经理：
每天都和尼克有说有笑。
维克托将税务报告的核心内容告知了卡尔，并下达了明确的指令：“我要知道这些夸大费用的具体证据，酒店发票、机票存根、实际广告合同，任何能证明唐·金做假账的东西。
还有，找到可能知情的人，泰森团队里不满的会计、被过度收费的供应商，哪怕是被唐金甩掉的情妇，只要他们能开口。”
卡尔领命而去，他的团队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拉斯维加斯、纽约、大西洋城等拳击产业的核心地带。
他们伪装成记者、赌客、甚至酒店服务人员，利用金钱、恐吓或者更巧妙的手段，一点点地撬开信息的硬壳。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唐·金的势力盘根错节，他的手下也非善类。
卡尔团队的一名成员在拉斯维加斯试图接触一位曾被唐·金赖账的夜总会老板时，差点被对方保镖认出，险些引发冲突。
在纽约，他们跟踪一名据信掌握唐·金部分资金流向的会计师时，发现对方身边也有不明身份的监视者，显然是唐·金方面的人。
调查陷入了焦着，对方似乎有所警觉。
就在维克托为调查进展缓慢而烦躁时，另一个领域的挑战摆在了面前。
世界拳击协会（WBA）和世界拳击理事会（WBC）的官员，以及各大电视转播机构，都在不断施压，希望促成维克托与霍利菲尔德的二番战。
一番战的争议——霍利菲尔德团队一直抱怨维克托的“芝加哥打字机”式打法过于粗暴，甚至有犯规嫌疑——和霍利菲尔德依旧高昂的人气，让二番战充满了商业吸引力。
一天晚上，维克托在位于芝加哥郊区的家中，与妻子麦克斯讨论此事。
麦克斯对财务风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她不仅是维克托的生活伴侣，也是他少数几个在重大决策上愿意倾听意见的人。
“亲爱的，霍利菲尔德的团队又提高了报价，”
维克托揉着太阳穴说，“那些推广人像秃鹫一样围着，就想尽快签下合同。”
麦克斯给维克托倒了杯威士忌，冷静地分析：“我知道你想集中精力对付唐·金和泰森。
但卡尔那边的调查需要时间，而且充满风险。与其干等，不如先接下二番战。这有几点好处：
第一，它能稳住你在拳坛的地位，用一场胜利彻底堵住那些质疑一番战的人的嘴；
第二，高额的出场费和票房分成能为我们积累更多资本，将来无论是对付唐·金还是做其他投资，都需要钱；
第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可以麻痹唐·金。让他觉得你还在按拳坛的常规套路走，只是一个渴望金钱和名誉的拳手，而不是一个正在暗中调查他的挑战者。”
维克托看着妻子，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麦克斯的分析总是能切中要害。
的确，主动出击固然重要，但有时，以静制动，迷惑对手，同样是高明的策略。
而且，他内心深处那股战士的血液也在沸腾，渴望再次用拳头证明自己，彻底摧毁霍利菲尔德这个潜在的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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