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是为了方便
第十五章 只是为了方便
车窗降下，许素心看到了沈柏川的侧脸，轮廓分明。
他没有看她，正在和身边的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很年轻，妆容精致，靠得很近，正仰头对着沈柏川笑。
许素心迅速别开脸，拉着行李箱的拉杆，转身面向马路，假装在看远处的车流。
她把自己的背影，连同行李箱，一起留给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公交站台的广告牌灯箱亮着，光打在她身上，投下孤零零的影子。
车子没有停留，引擎声平稳地滑了过去，然后汇入车河，消失不见。
许素心慢慢松开紧抓着拉杆的手。
她没有回头，只是拖着箱子，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没有目的地。
车里，陆一曼收回了投向窗外的视线。
“柏川，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
沈柏川收回视线，端起扶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不认识。”
“哦。”陆一曼没再追问，转而换了个话题，身体又朝他那边凑了凑，“对了，我爸今天还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呀？他说两家的合作项目都走上正轨了，就差我们俩这件大事了。”
沈柏川把水杯放回原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等国内的业务稳定下来再说。”
他的回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车里的气氛降了温。
陆一曼脸上的娇羞淡了些，她知道沈柏川的脾气，他不想谈的事，再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沈柏川忽然开口：“前面路口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敢问，打了转向灯靠边。
“你让司机送你回去。”沈柏川对着陆一曼说。
陆一曼愣住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有点事。”
沈柏川没多解释，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一曼看着他关上车门，高大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她心里全是疑惑，却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只能吩咐司机开车。
许素心拖着箱子走了很远，直到路灯都变得稀疏。
她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全是陌生的街道。她想找个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坐一晚，可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没在意，以为只是路人。
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后。
“许素心。”
是沈柏川。
她身体僵住，没有回头。
“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条无家可归的狗。”
他的话语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许素心垂下头，看着自己磨得有些旧的鞋尖。
她还能说什么？他说的没错。
她被丈夫赶出家门，被亲戚嫌弃，拉着一个行李箱，连个去处都没有。
她什么话都没说，拉起行李箱，准备继续往前走。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沈柏川从她手里夺过行李箱的拉杆，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马路边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挣扎着，可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辆出租车被他拦下。
他拉开后车门，直接把她往里塞。
“沈柏川！”
她双手撑着车门，不想进去。
他根本不理会，将她整个人推进后座，然后把行李箱丢进副驾，自己跟着坐了进来，关上了车门。
“师傅，去星河湾。”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这气氛古怪的男女，没多话，发动了车子。
许素心缩在车门的角落，离他远远的。
“我不用你管，在前面停车，我要下去。”
沈柏川没看她，只是对着司机又重复了一遍。
“星河湾。”
司机一脚油门，车速快了起来。
许素心彻底没了声音。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沈柏川付了钱，拿上行李箱，拽着她下了车，一路走进电梯。
电梯里光可鉴人，照出她苍白狼狈的脸，和他冷漠的侧影。
他用指纹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装修奢华却毫无烟火气的大平层。家具上都蒙着防尘布，空气里有股新装修的味道。
他把行李箱丢在玄关，扯了扯领带。
“以后住在这里。”
许素心站在门口，没有动。
“我不住这里。”
“为什么？”他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嫌弃这里不够大，还是觉得程和润的别墅更舒服？”
“我不想再欠你的。”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她已经欠他一条命，一个女儿活下去的机会。她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住进他提供的房子里。
“欠我的？”沈柏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一步步走近，将她逼到门板上。
“许素心，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让你住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旧情难忘，也不是想跟你重修旧好。”
他的手指很用力，捏得她生疼。
“只是因为，我随时想找你的时候，能最快地找到你。我不想我的东西，住在一个我不知道的犄角旮旯里。”
“你懂了吗？”
许素心看着他，那张她爱了整个青春的脸，此刻写满了残忍。
原来，只是为了方便。
方便他随时随地的羞辱，随时随地的索取。
她心里的那点可笑的坚持，被他一句话就击得粉碎。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懂了。”
他松开了手。
一串钥匙从他西装口袋里拿出来，被丢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门禁卡和钥匙。别想着跑，你知道后果。”
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素心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才弯腰，捡起了那串钥匙。
公寓里空荡荡的，能听见回音。
许素心一晚上没合眼，天一亮就去了医院。她手里提着自己做的粥和小菜。
她推开病房门，嘴角刚要扬起来。
“絮絮，妈妈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程絮坐在床上，抱着个旧娃娃，低着脑袋，什么话也不说。听见门响，她也没抬头喊妈妈。
许素心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了宝宝？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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