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们的感情不太好

第三十四章  我们的感情不太好

沈柏川握着酒瓶的手，指骨收紧。

程和润。

他打她了。

还打了那个孩子。

所以她刚才在电话里说，絮絮受伤了，她走不开。

不是借口。

全是真的。

他脑子里回响起自己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再说一次，立刻回来。”

“你没有资格拒绝。”

酒瓶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柏川？你在听吗？”

陆一曼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句。

“那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有事。”

沈柏川丢下两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抓起搭在沙发上的车钥匙，大步冲了出去。

深夜的医院走廊，比白天更安静，消毒水的味道也更浓郁。

沈柏川几乎是一路闯到了顶层的VIP病区。

他不需要问路，下午来过一次，他记得那个房间号。

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翻倒的椅子，碎裂的玻璃杯，还有洒了一地的饭菜。

那个小小的孩子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渗出了一点暗红。

许素心就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旧外套，头发凌乱，正拿着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女儿没有受伤的小脸。

沈柏川就那么站着，看着她的背影。

许素心哄了很久，直到确认女儿彻底睡熟，呼吸平稳，她才放下毛巾，站起身。

她想去收拾一下地上的狼藉，一转身，整个人都定住了。

沈柏川就站在那里，在门口的阴影里，不知道来了多久。

许素心整个人都慌了，下意识地想把脸侧过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可已经晚了。

他走了进来，一步步靠近。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伤。

嘴角破了皮，结着血痂。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泛着难看的青紫色。

“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他开了口，每个字都淬着尖刺。

“许素心，你可真是个糟糕的母亲。”

这句话，比程和润的拳头打在身上还疼。

许素心浑身发冷，她攥住衣角，强迫自己迎上他的注视。

“这不关沈总的事。”

她怕。

她怕他再待下去，会发现什么。

她怕他会知道，床上躺着的这个孩子，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秘密，是她最后的底线。

“请你出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得平稳。

“絮絮需要休息，这里不欢迎你。”

沈柏川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脸，看着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硬撑着把他往外推的样子。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猛地转过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沈柏川走出住院部大楼，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坐在驾驶座上，抽出一根烟点燃。

刚抽了两口，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是陆一曼。

她脸上带着惊讶。

“柏川？你怎么真的来医院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柏川摇下车窗，吐出一口烟雾。

“处理一点私事。”

陆一曼的视线往住院部大楼的入口瞥了一眼，然后落在他身上。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电梯停在了儿科那一层。”

陆一曼的视线追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她站在原地，晚风吹得她手臂发凉。

处理私事。

他来医院处理私事，却从儿科病区下来。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盘旋，驱散不去。她今天参加的医学研讨会就在这栋楼里，但和儿科完全是两个方向。

她转身，重新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顶层的VIP病区很安静，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穿着高跟鞋，脚步放得很轻，一路走到了儿科的护士站。

“你好，我想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个姓沈的先生来探视？”

“沈先生？”年轻的护士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登记姓沈的访客。不过今天这边确实出了点事，有个病人的家属闹得很厉害。”

陆一曼顺着护士的指引看过去，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两个保安还守在那里。

她道了声谢，慢慢走了过去。

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她停在门口，里面的景象让她停住了脚步。

房间里乱七八糟，地上一片狼藉。一个穿着旧外套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孩子。

是那个秘书，许素心。

床上的孩子额头上缠着纱布，睡得不安稳。

而许素心……陆一曼的视线落在她裸露的脖颈和侧脸上，那里有几块青紫色的伤痕，在灯光下很明显。

下午在办公室里，她还只是一个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翻茶水的普通秘书。

几个小时不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陆一曼的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又被她自己迅速按了下去。

不可能。

沈柏川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人扯上关系。

她正准备离开，病房里的许素心却站了起来。她拿着一个热水壶，看样子是准备去打水。

许素心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一曼。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水壶差点没拿稳。

她下意识地把脸往旁边侧了侧，试图挡住脸上的伤。

“陆……陆小姐。”

“我路过，听护士说这边有病人出了点状况，就过来看看。”

陆一曼的解释天衣无缝，她走了进去，视线在狼藉的地面和床上的程絮之间扫过。

“这是……你女儿？”

“嗯。”许素心把水壶放在桌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陆一曼打量着她，“你脸上的伤，也是你先生打的？”

许素心垂下头，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一曼走到床边，看着睡梦中还蹙着眉头的程絮。

小女孩的脸很苍白，五官清秀，能看出底子是个漂亮的孩子。

“孩子生病，做父母的应该更同心协力才对。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先生……是不是经常这样？”

许素心攥着衣角，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们……感情不太好。”

“感情不好，就可以动手打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打？”陆一曼转过身，看着许素心，“许秘书，你下午弄湿了我的鞋，我没有怪你。但现在，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提醒你，家庭暴力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作为一个母亲，有责任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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