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皇上的深意

“个中缘由，我想现在你应该也明白了，我对你不仅仅是器重，更是看重，你是我的表兄，与姑母一样是我的亲人。”

卫怀晏显然不太适应说这些肉麻的话，此刻表情有些僵硬。

卫涛眼神中的迷茫一闪而过，随后又渐渐清明。

过了片刻他又问了一句：“当今太后，究竟是我的外祖母，还是我的杀父仇人？”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最敏感的话题。

卫怀晏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都是，她既是你的外祖母，但你的父亲也是死于她之手，如今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何抉择应该由你自己来选。”

卫怀晏这句话说完，卫涛又开始纠结了。

“所以我现在拥有的这些封赏，不过是他们害死我父亲之后的补偿，他们想要弥补自己的愧疚，我要是接受了，他们反而坦然了，我甚至在接受封赏之后，都没有资格替我父亲喊冤，因为我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我的亲生父亲，被人扣上罪臣之名的前提下！”

卫怀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表兄，你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先前你虽然在我身边当侍卫，但也听说过这些事情，如今又何必被眼前的迷障困住？”

“我通透无非是因为我不是局中人，如果真如我说的那样，那我为什么要接受？我继续做一个普通的侍卫不好吗？这样他们就会继续对我父亲心存愧疚，我不想给他们自以为已经赎罪的机会，我无法去代替我父亲原谅这些人！”

卫涛说着，眼神中的痛苦和纠结不再掩饰，在他不知自己身世时，也曾对自己父亲的事情感到无限唏嘘。

直到现在，在很多老百姓的心里依然觉得他的父亲当年有造反的意图，所以才会被太后和皇上清算，可实际上呢？

“表兄，有些事情我不是在劝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姑母，你可以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独独不应该去恨她！”卫怀晏说着。

卫涛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片刻，他又缓缓说道：“我想说我其实很心疼她，可是我有这个资格吗？”

“你是她的儿子，自然有这个资格。”苏昭昭在一边有些忍不住了，于是便插了一嘴。

卫涛倒是不介意她插话，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这些年我一直都觉得长公主是个可怜人，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我并不怪她狠心将我送走，我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但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可是长公主她自己却要在承受丧夫之痛的同时，又要承受着亲人的背叛，自己的孩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我都无法想象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昭昭叹息一声，说道：“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姑母她是靠着自己的一颗慈母心撑下来的，她想看你平安长大，娶妻生子，这样将来她去了地下见到你父亲，也能坦荡的告诉你父亲，她将你养得很好。”

卫涛眼眶泛红，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站了起来，问道：“我这个时候过去，是不是有些晚了？”

“怎么会呢？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孩子任何一个时间去都不会晚的。”卫怀晏好笑道。

卫涛点头，也不管自己脸上此时到底是泪还是鼻涕，胡乱的抹了一把之后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看看母亲。”

听他嘴里说出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卫怀晏和苏昭昭二人也松了一口气。

荣王得到消息时，卫涛已经出门了，他没有带其他人，是一个人去的公主府，卫怀晏则是叫了两个暗卫暗中跟着他，以防万一。

卫涛在这天去了长公主府之后就没有回来，想必是母子俩有很多话要说吧。

晚上，苏昭昭和往常一样替卫怀晏做了针灸，随后二人就躺在床上开始聊了起来。

“换位思考一下，我若是表兄，想来也无法这么平静地面对这些。”苏昭昭说着。

卫怀晏道：“其实表兄是幸运的，至少姑母是真心疼爱他的，身为皇室宗亲，有些东西自小就要学会面对，我母妃当年的死真的没有问题吗？你觉得，这些年我跟父王生活在一起，有没有想过他会是我的仇人？”

苏昭昭一愣，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

其实不只是卫怀晏，还有原主，她的母亲同样是被忠勇侯府的那些人害死的。

如今她可以代替原主报仇，但卫怀晏他们呢？

苏昭昭记得皇宫里似乎还有一位三皇子，以及卫妍儿，他们二人的母妃之死真的寻常吗？他们二人难道就没有仇人吗？

可惜他们生来就不是普通人，所以有些东西反而不如普通人那么随心所欲。

“表兄之后会怎么选，现在我们谁都说不准，不过姑母是不会阻止他复仇的，自然也不会支持，一切都会让他自己来决定。”卫怀晏现在也说不准卫涛到底会怎么选。

“就算是想复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苏昭昭说道。

卫怀晏知道苏昭昭是个聪明人，于是便问：“你想到了什么？”

“皇上这次能这么快就下旨，且没有与任何人商量，直接就给他封了侯爷，这也能说明当年那位驸马爷的功劳，绝对是可以跟现在的周家比肩的，而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此时也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而且他只是下旨给表兄封了侯爷，但是所有的压力却是由表兄他们母子二人承受，一切与他无关。”

卫怀点头，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在皇位上坐了这么久，他的想法怎么可能如表面上那么浅显？

“还想到了什么？”卫怀晏问。

苏昭昭顿了一下，继续道：“站在皇上的角度，倘若表兄真的有了不臣之心，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就说表兄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到时他再着手处置表兄，就更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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