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思熟虑


这么一思来想去,前后因果也就通了,沈昀渊大婚那晚之所以衣襟上有角堇花瓣,恐怕是回城路上领马匹饮水沾上的。

可即便如此,束脚上沾有角堇花粉,也只能代表刺客经过这片野角堇,除了与明圣观距离相近,也代表不了什么。

”既然到这儿了。自然得进去查上一查。”沈昀渊牵着云衿雪往观里走。

明圣观虽说是道观,到底是汝宁长公主长居五年的地方,殿内烛台依旧摆着蜡烛,滴落的蜡油尚未蒙灰。

正殿燃灯抄经,偏殿卧寝起居。

汝宁长公主被接回荣安,这里已是一片人走茶凉的景象,唯余一个老嬷嬷洒扫。

云衿雪心道奇怪。和善询问:”老人家,这里怎么只剩你一个了?”

谁料那老嬷嬷闻声瞟了眼她,旋即慌乱丢下扫帚,“咿咿呀呀”地仓皇逃跑了。

太诡异了。

这明圣观里处处透着诡异。原本计划分头搜查的沈昀渊,终究放心不下,好说歹说也要把云衿雪放眼皮子底下。

就这么,从正殿到偏殿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没找到水银针,连最初洒扫的老嬷嬷都见不着人影了。

"难道水银针被汝宁长公主带走了?”云衿雪瞧着满屋子能打开都打开了的盒屉,无力望天。

”汝宁长公主回都入宫一定会有搜查,她不可能把此物带进宫。”沈昀渊否决。

可这明圣观翻了个里外,水银针总归不能凭空消失。

还有刚刚那行径怪异的老人。

云衿雪直觉那老嬷嬷重要,但奈何此人溜得毫无踪迹,眼见日头西下,两人也只好作罢。

一日从寅时起,到戌时归。

云衿雪再强悍的身子骨也疲惫得不行,于是干脆嘱托小溪准备好浴桶和白芍、百合,打算泡个药浴。

今晚说什么也得睡个好觉。

云衿雪暗自决意。

"小溪——”云衿雪下了水才意识到自己搁在屏风外的伤药忘了拿,于是唤到,”小溪——帮我把屏风外的药膏拿进来——”

一时无人应答,但闻清浅的脚步声,还有衣摆微微扫过地面的声响缓慢靠近。

不是小溪!

“谁?!”云衿雪本能地防备,警惕质问。

”小溪去清理你的衣物了,说是裙摆那里沾了太多尘土,需得处理。”熟悉的清润嗓音响起,叫她松了口气。

沈昀渊问她,“需要我帮你拿药膏吗?”

“......”

其实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云衿雪想,早前从监察司回来那日,沈昀渊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况且生死命数她都接受了,这点事也不足挂齿......吧?

她说服自己,嗡嗡答了句“你拿进来罢”,身子却是诚实地没进水面下,背过身去不看那人屏风后的身影。

于是沈昀渊握着药罐走过屏风,便见女子一身素白水衣在水波下影影绰绰,水衣下是隐约可见的青紫。

他不禁皱眉,连唇线都抿直几分。

他一言不发,靠近,默然掀开她衣领的一角,引得云衿雪慌忙道:“我自己来......”

“别动。”沈昀渊声音放得低,隐隐夹杂着星点不虞,语气有些硬,手头的动作却又放得缓。

他指腹有茧,摸索过云衿雪的颈侧,叫她感到一阵痒意,忍不住瑟缩。

下一秒,沈昀渊轻轻“啧”了一声,她又不敢动了。

“这就是你说的’无事’?”沈昀渊的拇指在淤青的痕迹上柔柔打转。

到底是心虚的。

云衿雪想,换个人来揭她衣领还“啧”她,这会儿应当已经打起来了。

哪能如同此刻,她噤声无言,像个鹌鹑。

“嘴里没一句实话,小骗子。"沈昀渊骂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忽悠我玩?”

他总是怕她疼的,她却一点不当回事。

“我没......嘶——”云衿雪急急转身想辩驳一二,谁知猛然戳上淤痕,一阵钝痛尖锐地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都说了别动!”

沈昀渊连忙轻轻揉着,嘴上还呼着气。

不知是氤氲的水汽撩人,还是吹在脖颈上的气息缱绻,痛感逐渐平息,热意步步席卷。

她耳廓翻红,嘴里轻声解释,”我这次没骗你,都没出血,算不得伤。”

“嗯,算不得伤。方才疼的也不是你。”沈昀渊满眼心疼,嘴却是硬的,只问她,“还有哪?”

她摇头,说没了,沈昀渊便搁下药罐。

其实一瞬间他很想抱抱她,告诉她疼就要说。可思来想去,沈昀渊又想起那晚浅尝辄止的吻,还有次日清晨云衿雪的反常。

她大抵是不愿与他越界的,否则也不至于醉后一吻,便逃了他半日。

罢了。

沈昀渊默默凝着她匆匆披上外衣的动作,几分苦涩爬上唇角。

他悄然长叹,终究什么也没说,手抬了半晌后又悻悻放下,最终作罢。

大抵是怕无意间碰到云衿雪的淤青,沈昀渊一连两晚都宿在书房。

云四姑娘的卷宗已经交由监察司画押签字。可云沈二人这边,不仅刺客一事上报调查无果,连水银针这条线索也断了。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而卷宗审批的流程却毫不懈怠,距离此案送审中书省还有两日。

明圣观见到的老妪始终让云衿雪念念不忘,她总觉着汝宁长公主没道理独留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妇人,更何况那日老妪见到他们只是”咿咿呀呀”,却不说话,必有蹊跷。

她记得云四姑娘提过,朱砂避子之法是一个老嬷嬷告诉她的,强烈的直觉让她将两者联系起来。

她嘱托梅溪,”你去查查云四姑娘生前接触了哪些人,尤其关注老妇人。”

”你觉得是有人特意找来嬷嬷引导云四姑娘用朱砂下毒?”沈昀渊朱笔圈出纸上”老妪”一词。

”你不觉得很巧吗?”云衿雪接过他手里的笔,梳理圈画,”致死的分明是水银针,可偏偏云四姑娘下了同为水银毒的朱砂,于是替罪而死。”

如果,教云四姑娘朱砂之法的老嬷嬷和明圣观的老妪是同一人,那么就说得通了。

让老嬷嬷蓄意引导,叫云四姑娘当了替罪羊,杀之灭口再假写遗书认下两桩罪;又故技重施让老嬷嬷口不能言,无法泄密;再加一重保险,留她一人在偏远的道观,孤老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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