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种
只是近来的王城常常大雨连连，有时少女会撑着伞在府门外等着沈昀渊回家。
沈大人也会倾身钻入伞下，问道。
“今日怎么亲自来接我?”
“雨太大了，怕侍从撑伞不够尽心，若让你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懂了，梅溪做事不够细心。”沈昀渊弯下眉尾朝少女盈盈一笑，抬袖拂过自己鼻梁间道。
“梅溪听了会伤心的。”云衿雪说道，那油纸伞往沈昀渊的方向倾斜着“不过你昨天说渊尧娶了个绝色美人当老婆，到底可不可靠啊?”
“自然，比珍珠还真，所以我说你没机会了。”
“沈昀渊，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对他没那个想法，没有!”
随后两人便没入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中，往饭堂而去，一言一语的交谈渐渐也听不清了，只剩下雨水落下的声响。
这等安宁祥和的生活在王城算是极为难得的，更何况是陷落在权势中心的沈府。
梅溪的脚步声很急，他匆匆从府门冲入，径直往沈昀渊的院子里走去，将端铜盘而过的小溪都吓了一跳。
“大人。”梅溪才踏入院门，瞧见沈昀渊正巧拿着一份奏章好似要出门的模样，他神色慌张的将其拦下，低声道“东宫出事了。”
沈昀渊使了个眼色叫梅溪到屋子里头去说。
刚将木门关得严严实实，梅溪便抬臂躬身一礼，将脑袋垂的低极了。
“大人，陛下要废太子。”
“因为殿下请命立良娣为太子妃数次被拒。昨日在陛下的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陛下便下了一道废太子的旨意。”
即便是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沈昀渊也一时瞪大了眸子，他早就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胸无点墨，才学疏浅。
可未曾预料到他居然能干出这般愚蠢的事情。
连梅溪都知晓这事儿定然会让沈昀渊极为愠怒，故而他也不敢讲头抬起来，静静等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沈昀渊自然亦是憋了一口怒气难舒，不过振袖之瞬，安置在木架上的文竹抱月瓶即刻碎了满地。
“这个蠢货!”
“大情种!”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沈昀渊气的整张脸都在微微泛起红，云衿雪从书房外走进试图安抚住人情绪。
“你消消气，现如今皇上本就在气头，你若也一时情绪失控，太子可真就没得翻身机会了。”
沈领侍听进去了云衿雪的劝告，不由深吸一口气。
鹧鸪藏在灌木中低声唤着，与站在枝头高鸣的鹊鸟将整个六皇子府都拢着声响，还有丝丝知了共声。
才从宫中出来归府的六皇子兴冲冲的去往书房，正是打算与他的幕僚们共议大事，只因这一旨废太子的圣意已然被朝中许多人知晓了，这一番不少勋贵皆前来恭贺贵妃之子，早日主主东宫。
六皇子瞬间动弹不得，他幼时也练过一些武艺，这剑气明显是在警告自己若再上前一步，便杀无赦。
剑锋如芒，贴着皇子皮肤已然渗出丝丝红痕，持剑之人只需轻拂一瞬那便是无力回天。
“把东宫良娣的解药给我。”
渊尧的语气并不和善，他倒是没有在天下脚下杀皇子的爱好，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取那每半月一食的解药。
“好，好。侠士请同我来。”六殿下感受到脖颈边泛而酸疼，他的声音颤巍极了，极尽的讨好着。
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的走入了偏殿，六皇子定了定神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解药，正要转过身去朝这位大侠说上什么，那剑锋瞬时一横，叫六殿下不敢再轻易动弹。
“不许转过来，把解药递过来。”
渊尧冷眸一瞥，高高束起的马尾倾侧而旁，从耳侧旁滑落至云白的衣襟前，臂弯上系着的红绯锦带此刻亦引内力而扬起，他另手抬臂接过那瓷药瓶。
“若这解药是假的，那六殿下便等着结果瞧。”
“我不会拿着全府上下百余人口开玩笑的，太子都要倒台了，留良娣一条命未尝不可，嗯……”
六皇子慌慌忙忙的解释着，他喜欢对着别人的眼睛说，那样更容易蛊惑人心，曾经六殿下便是用这样的法子骗了良娣，可今时今日这位大侠不让他转过身来，竟也生出些无能之怒。
“侠士留步!你此番前来也定是受人之托，本殿下亦是可做你的雇主，权势财宝，应有尽有。”那剑锋才离开六皇子脖颈的一寸，他便忙不迭的开始拉拢这位武功极强的侠客。
“哦?雇我杀人？”渊尧轻嗤一声，利落有序地收起染尘长剑，掂量一下那个药瓶便要离开。
六皇子猛地转过身去，却也只瞧见这位白衣侠士的背影，青墨修长的马尾垂直腰封，与绯锦红绸在轻步微晃间纠缠不清。
“是，侠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殿下定是全然相允!”
六殿下的声音竟然也沾染上了点点疯狂气息，眼瞳之中极尽纵写了对权御的掌控，可那位白衣大侠不过回眸一眼，那眸中神色并不和善，眼底尽显的杀意叫六皇子连连后退两步。
“殿下，你不知道吧，这些年你派去沈府的刺客，都是我杀的。”
“包括半月前那位英雄榜前十的杀手。”
渊尧勾起一抹不明意义的笑，额前中分的发梢将他回眸的面容遮挡大半，只有凌厉的神色与弯唇笑意不减瞧得清明，让六皇子在这烈日炎炎中里生出阵阵寒意。
……
“把这个拿去给虞晚乔，叫她立刻滚出东宫。”沈昀渊将一个莹润的白药罐子从袖中掏出顺势丢到梅溪手中，见梅溪拱手收下正欲要离开时，他又启唇叫住了人。
“梅溪，回来之后要辛苦你彻夜回一趟兖州，把这封信交到祖父手中，务必要快。”沈昀渊匆匆从书房中拿来一封已然胶好的密信，垂着眸子交递在梅溪手中。
梅溪跟着沈昀渊已经有数十年了，此番还是头一回这般郑重其事的送秘信前往兖州，恐是寻求兖州郡公相助。
“大人，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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