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意

耳聪目明的沈昀渊明显能感知到此刻并无旁人，只有街内的唢呐声响告知这第二场舞龙即将开始。

沈昀渊似不尽兴的又拉回了想逃跑的少女，抬袖将云衿雪桎梏在墙沿之间，无处躲藏。

“沈昀渊，有人……”

“有人怎么了，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沈昀渊低垂的眼睫上也染上一片情愫，缓然凑近了有些瑟缩的少女，启始新一段的缠绵，情动不已。

待到两人分开之时，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大半，皓月当空显然已经很是晚了，云衿雪略带怒气的在沈昀渊手背拍了一下，说着这人老没个正经。

自从太子要被废淋过雨之后沈昀渊就好似变了个人，以前的沉稳不复存在，云衿雪在心底默默给人贴上来一个老流氓的称号。

坐在前厅等待二人游玩归家的云祉瞧着自家孙儿跟孙媳一前一后的进了府门，本还想拉着小夫妻唠唠家常，问问夫妻可还算和睦。

可眼瞧着云衿雪那红肿的唇，眼底就是止不住的高兴，忙招呼着二人时辰不早，早些回去歇息吧。

二人就这么被送回了后院。

几人在兖州又住了几日，盘算着是时候回王城了。

那行车队驶入王城时已然是暮色当空了，恐怕再晚一些便赶不上尚开城门的时辰。

皓月如空倒影在水面泛起波光，夏末的夜间已然有些凉意了，王城属北，他们去时正值盛夏，单是拢在身上的薄衫在这清凉的风中已经感觉的有些冷了。

沈府府邸外的槐树依旧枝叶繁盛，门头的两盏高高挂起得灯笼好似在欢迎主人的归来。这一路从兖州归来，也属实舟车劳顿，云衿雪在侍从们的簇拥下泡了个热水澡，已然是昏昏欲睡了。

她周身还带着滚烫的水汽，轻薄的里衫在烛影的摇曳下显得格外耀眼，过路时瞧了一眼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奏折的沈领侍，默不作声地直接钻入了那早已铺好的床榻上。

还不禁感叹着这儿的床榻竟然比兖州的舒服多了，少女裹着毯子在床铺间滚了两圈，靠上软垫便是要闭眼睡去。

沈昀渊的小院安静极了，云衿雪闭着沉重的睡眼只能听见烛火相融的声响，还有沈昀渊笔尖浸饱了墨香，在纸宣上书写的沙沙声。

“沈昀渊，你不睡觉吗？”

云衿雪强撑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清醒，开口低声而道。

沈昀渊听闻指尖一顿，竟然还滴落了一颗墨珠在纸间层层叠叠地晕染开来，他闻声问着是不是这烛光太亮，让她又睡不着了？

云衿雪眯开一条缝来，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仿若在下一秒便要坠入梦乡之中，不过还是发出了否定的声音。

“明日要上早朝，我得把兖州近来的民生实事呈给圣上，你先睡。”沈昀渊青墨的长发有一缕拢在身前，他顺手往后一挥便是要继续写下去了，否则不知在晨曦之前是否还有缘和自己的床再续前缘。

“那你可要早些休息。”云衿雪说得极为含糊，她又阖上了双眸，连着呼吸都逐渐舒缓起来。

少女恍惚间感受到自己被一阵阴影笼住，那是独属于沈昀渊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药香却柔和至极。

沈昀渊的掌心好似强有力的撑在了床沿边上，少女的唇间很快感受到了柔软的一贴，并未有缠绵深眷，很快地又消失不见，连就着那阴影也消散无影。

随后的事情云衿雪也不知晓了，只是偶尔能听见翻书的声响。

沈昀渊的奏疏上的字迹秀逸，更是规整极了，他再过几个时辰便又要踏上那长长的宫道，穿着深绯的官袍再一次陷落在宦海的浮沉之中。

只是沈昀渊虽乃太子殿下的谋臣，却为执棋者。

沈昀渊能够听着少女平缓的呼吸声音想来他已然睡沉了，再听了一耳朵街坊中的打更声，这段长长的假期如梦似幻，果不其然又要过回他那数十年如一日，赴王城为官的日子。

思来想去今夜也是不用睡了，沈昀渊随手翻开那几本娘亲赠予的风月传奇，这些书他在兖州时已然悄悄地瞧过一番了，可苦于没有实操的经验，只好再瞧一遍这其中细节。

分明是淡泊的文字，可这书写之中竟成了无可描述的春情，凉风拂入屋子，吹得烛火轻颤不止，连就着沈昀渊的思绪也乱了几分。

他沉沉坠入在传奇中的情节之中，字字成篇的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沈昀渊在王城筹谋数十余年之久，作为谋士他落子谋算，向来是不做这些瞧不见答案的事情。

可这在自己心底生根发芽的情意却是他最握不住的东西，全然让他无法谋算。

幸而那日云衿雪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叫这位谋士大人不至于一失足成了千古恨。

已是夏末时节，不过多日便是要进入秋冬之季了，沈昀渊就着晨气已然可以察觉到一些清秋的凉风。

路过东园时，他瞧见池水中的芙蓉花都已然落尽，香气消散，荷叶凋残，只有那些锦鲤还在推动着碧波荡漾。

梅溪早已在府邸外等着了，他见沈昀渊拿着几册奏折缓步而来，于马夫道了几句便迎着沈昀渊上车，便是要入宫上早朝去了。

今日是归兖州养病的沈领侍头一天归来，长长的宫道不免遇上不少朝廷命官，他们瞧见沈昀渊的身影时先是一怔，而后又如鱼贯一般逐一上前慰问着。

“沈大人，你进来身子可还爽利啊?”

“沈大人，你可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仇霁寒有多么的疯狂啊。”

“大人，前些日子没瞧见你，陛下说你病了。让我们一阵担忧啊!!”

沈昀渊眨眨眸子在这些恭维奉承之中回应了几声，那步子又缓了下来，他低声回应了几句后道，还是各位同僚先行一步吧。

那些官员中也有太子的门下，听着沈昀渊这般言语也不好再与人在此间蹉跎，纷纷是躬身一礼后，便离开往紫霄殿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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