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错
当啷一声过后，烛台砸到了海棠的头上，血涌如注，顺着海棠的额角缓缓滴落。
她的速度非常快，明明离得也很远，却能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襁褓里的婴儿被烛台掉落的声音吓到，哭得一张小脸通红。砸人的村民也害怕的往后退，口中不断重复着自己杀人了。
现在的海棠不知是不是清醒的，但是她的骨子里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弯下腰将孩子抱起，轻声唱着摇篮曲哄孩子。
原本啼哭的婴儿止住了哭泣，一边啧啧吃手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海棠。
海棠抱着婴儿，扑通一声跪到了阿花阿红姐妹俩的跟前。
她垂泪忏悔着，“当年是我心声嫉妒，我父母早逝，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被村子里的男人惦记着。
等我长大一些后去外头打工养活自己，更是轻易相信别人，被人强行糟践了。
我怀孕了，我不知道孩子爹是谁，但是我不讨厌这个孩子，我感觉他是上天派来陪伴我的，连老天爷都觉得我孤单。
后来，我的孩子没有了，算命的大师说是你们两个的八字太硬克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记恨你们，我设计骗你们杀你们。
我后悔了，我醒悟的太晚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没气了，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我只能说你们掉进水池里淹死了。
我没想害你们的，我真的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每年祭日，我都是干的最多的，最早到最晚走，我想求得你们原谅，但是我知道我不配，我是个杀人犯，是个胆小鬼，还害了你们一家。
我才是那个应该去死的，去给你们陪葬的，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们了！”
阿花和阿红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海棠垂眸，神色温柔的亲了亲怀中的婴儿，然后把襁褓塞进了姜初怀里，紧接着便一头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祁明张开手护住了姜初和孩子，被溅了一身血。
海棠死了，死在了阿花和阿红的面前，村民们也听见了海棠的忏悔，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海棠已经以死谢罪了。
“姐姐，真的是我们错了么？”
“我没想让她死的。”
两姐妹可怜巴巴的坐在地上，浑身都是海棠的血。
村民们的指责声纷纷传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活生生的逼死了一个母亲，你们满意了么！”
越来越多的指责声吞噬着她们，姜初简直忍无可忍了，这帮人不仅像是墙头草一样到处倒，还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判他人。
“都给老娘住口，你们算的上好人了？”
“你们无辜？”
“你们哪一个不是吃着人血馒头？”
姜初把孩子往祁明手里一塞，指着孩子说，“为了所谓的双生子，你们不惜祭祀一个出生两日的孩子！”
“她们。”姜初指向双生女，“你们所有人不都心知肚明么，是她们死后保护着全村的孩子，才会让村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即便不是双生，可你们是不是都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们是欺骗了所有人，但是为了你们所求的双生，她们也用了自己的方法去实现！”
“是你们将她们架上神坛，又指责她们做的不对，是欺骗！”
“可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她们只是两个孩子啊！两个无辜冤死，灵魂没法超度的孩子！”
村民们纷纷噤声，低头思索着。
老村长站了出来，朝着阿花阿红深深的鞠了一躬，“孩子们，对不住，你们受苦了。”
有了老村长的行径，村民们也纷纷效仿着致歉致谢。
姜初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牛奶糖递给了阿花和阿红，“好姑娘们，你们没有错，受伤害的是你们，你们有权利选择不原谅。”
“海棠虽惨，但她的确作恶，这个结局惨烈了些却也是她应得的。”姜初起身看向众村民，“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也该好好安葬海棠，厚待她的孩子，她就算有杀人的罪过，却对你们从未下过手。”
“的确该如此。”老村长应下，带人把海棠抬走。
至于她的孩子，姜初选择暂时寄托给张芬芳。她是个热络人，心地善良，肯定能暂时照顾好海棠的孩子。
一切事情全都落下帷幕，村里的孩子们都被抹去了记忆，只有大人记得他们曾经是双生子。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孩子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至于大人们，记得这些事也未免不是坏处。
只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梦魇之鬼到底是谁？
姜初和祁明坐在门槛上磕了一地的瓜子皮，愣是一点都没找出来。
海棠死了，肯定不可能是她。
村民们也没有大过错，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
最有可能的，是双生女。
她们太小了，做了些自认为没错的事情，或许她们能成为梦魇之鬼，就是阴差阳错之下将活人变成了人偶。
比如那些没回答上问题的人，还有那些让她们不满意的人。
她们终归不是神，无法主宰一切，也无法决定一切。
错了，就是错了。
两人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的残魂已经快要消失了。但是她们似乎知道姜初和祁明为何而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姜初从锦囊中取出符纸却迟迟不忍下手，这倒是头一次杀梦魇之鬼如此下不去手。
祁明也没好到哪里去，桃木剑都快被他戳进地里面了。
“动手吧，哥哥姐姐。”
阿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人，阿红站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哎呀……我……我下不去手！”姜初收回了手，眼眶都红了，“她们两个小可怜，还给我牛奶糖吃，我真的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姜初感觉自己的两只手上贴过来了两个什么，再一看，是姐妹两个主动把头伸过来贴上了符纸。
“她们也该超度了，就当送她们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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