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误杀
女人没什么反应，像是压根没有听到。
杨睿有些怯了，张了张口，没再喊第二声。
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他虽时常回味曾有的母子温存，可那些事毕竟过去了那么久，经过岁月的洗刷，早就变得缥缈朦胧起来。
母亲是什么样的，他已经忘了。
这只鬼是近日起来尹骄余遇到的最奇怪的一只鬼，她一边提防着鬼突然贴脸吓人，一边偷偷观察着她。
气质清泠，身段婀娜，眉目好似是在哀愁。
不像邵眉和林湘姨那样在意来人。
可是……
这只鬼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熟悉的感觉，如果说她就是此前缠着自己的汤欣，那为什么她的眉眼让尹骄余觉得有些陌生？
还有一个问题。
它在别墅，还是在她的宿舍，亦或者其实一直跟在她身边，这个要如何判断呢？
“妈，我是小睿，你还认得我吗？”杨睿怯生生地再次开口道，“我……我很想你。”
那鬼终于别过头来了。
它的目光穿透月光，和眼前高瘦的少年对上，无波无澜，她似是有些疑惑，问道：“你在叫我吗？”
见自己的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杨睿立即激动起来：“对啊，妈，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孩子！”
“死后的数年里，我虽执念未散，可意识却依然清醒。”女鬼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自己有过孩子。”
它冲着杨睿招招手：“过来，你看看我的面容，可否真是你的母亲？”
“你一定是我的母亲，只是忘了……”杨睿絮絮着向前了两步，也不顾眼前的女鬼是否危险，却在看清女鬼面庞时蓦然住口，“……怎么会？”
他的表情瞬间困惑起来：“你是……是……曾阿姨？”
“曾？”女鬼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然，“我生前好像是姓这个的。”
真的不是汤欣？
尹骄余和闻续引对视一眼。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闻续引清越的声音响起，“曾女士，请问您和杨家是什么关系，是您杀了杨先生吗？”
女鬼将头缓缓转向闻续引：“你是谁？”
简女士站在闻续引身边，女鬼滑过闻续引的目光平静，却在触及到简女士的那一刻猛然惊骇起来。
她一下俯身飞冲过去，抓住简女士的肩膀，吼道：“贱人！”
简女士被她这样一吓，两眼一翻，昏死过去。那女鬼提着她犹如提着小鸡一般，不出几秒钟，简女士就被它抓悬在栏杆外了。
只待女鬼一松手，简女士就会从楼上掉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女鬼抓着简女士的后脖领，目光再也不似方才那样平淡，反而凶狠起来：“你们……和她是一伙的？！”
“我们……”
“姐姐，我们和她不认识，不过是在门口遇见了一起搭伴进来的。”尹骄余打断了闻续引，她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尹骄余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放柔，“我刚刚听你叫她贱人，她是坏人吗？”
“她是个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女鬼咬牙切齿道，“她，还有那个渣男，都该死！”
“啊，那幸亏姐姐把她抓去了。”尹骄余回头指指闻续引，“她刚刚一直靠在我男朋友身边，我还以为是她太害怕了，现在看来，恐怕……”
闻续引：“……”
女鬼眼中的凶狠褪去一些：“你们是情侣？”
“是啊。”尹骄余点点头，目光委屈起来，“姐姐，我和汤欣姐姐一样，也都经历过被别人破坏感情的事。”
“汤欣……汤欣……”女鬼目光失焦，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事。
尹骄余趁机问道：“你们是不是关系很好呀，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在哪里吗？”
女鬼的目光猛然警惕起来：“你们问她做什么？”
尹骄余薅过一旁的杨睿，推到自己身前：“姐姐，小睿这么多年来一直惦记着妈妈，我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一直想帮他们母子团聚。”
杨睿点点头。
他神情有些失落，应当是方才希望过盛产生了落差感。女鬼低下头，一只手还抓着简女士，另一只手指尖触上了杨睿的脸：“小睿……一转眼都是大孩子了。”
它喃喃道：“欣欣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们是闺蜜，从高中起就一直在一起，她是富家千金，但从来不在意我家境贫寒。”轻柔的光照亮了女鬼的半个侧脸，她轻轻叙述着，“她和杨家是属于家族联姻，但时间长了，也产生了感情，没过多久，她生下了小睿，一家人和和美美，我以为这是她幸福的开始，却不想……”
女鬼偏头，目光落在简女士身上，冷笑了一声：“那个渣男出轨了，还让欣欣根本抓不到把柄，为了维持家族体面，也为了给小睿一个完整的家庭，欣欣忍了这件事，假装从没发生过。”
“那你很心疼她吧？”尹骄余轻声回应道。
“是啊。”女鬼叹了一口气，“我劝过她好多次，可她都犹豫不定，人一旦思虑过多，要么眼里就会只有自己，要么眼里就会没有自己，这个蠢女人要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去换家族的名声，去换孩子的安稳童年。”
杨睿吸了吸鼻子。
“欣欣本以为她的忍让可以带来安宁，可没想到带来的却是渣男和小三的算计！”女鬼指了指自己，“小妹妹，你猜，我是怎么死的？”
尹骄余心中隐隐清明起来：“是杨先生？”
“他们在欣欣的车子上动了手脚，但刚巧那天是我来找欣欣借车……我死了，但我的意识还在，我一定要给自己报仇，给欣欣报仇！”
“可是你想杀杨先生，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呢？”尹骄余疑惑，“难道是为了等杨睿长大成人，让他能照顾自己了再……”
“欣欣是这么说的。”女鬼点头。
一切似乎已经明了。
所谓“自杀”的杨先生其实是面前这位汤欣的闺蜜曾女士推下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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