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心头留下了烙印

可惜王氏的求饶没有任何用处，曹宇直一声令下，身后便有人上前架起她，就要往外拖去，王氏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着：“不......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冤枉啊。”

看到自己老娘被带走，宋明心里也是急得不行，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曹宇直的裤腿，跪在了曹宇直的面前，苦苦哀求道：“大人，小民的母亲犯了大错，但母亲她如今年纪大了，万万是受不住那牢狱之苦的啊，还请看在母亲知错的份上，饶了她吧。”

曹宇直被宋明紧紧拽着裤腿，而他自己本身又是个读书人，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力气自然比不上宋明。

只好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只依稀记得，面前这人好像是县衙府里的捕快，可一想起县令那副讨好的嘴脸，心中又涌上浓浓的厌恶。

“呵，是么，那好啊，接下来的话只要你能做到，我今日就放了你母亲，如何？”他冷笑一声，一脚甩开宋明抓着自己裤腿的双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当真？”宋明闻言大喜，忙不迭的点着头。

“自然。”曹宇直点了点头。

“为了母亲，小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不容易等来今日让王氏绳之以法，可现在这里正怎么又突然要反悔了？

苏云起心中一沉，看着自己怀中宋柏那花猫儿似的小脸，正准备开口理论时，被身旁的男人制住了。

“别急，曹大人是个好官，你且先等等看。”男人俯下身子在自己耳边悄悄地说着话，他的声音低沉却又莫名的让人安心。

耳边传来温热的感觉让苏云起心头颤了颤，虽然不解，但也耐着性子等最后的结果。

早已被吓得昏昏沉沉的王氏模糊之中听到有人说可以放过自己，猛然惊醒过来，满脸鼻涕眼泪，扯着嗓子大喊：“儿啊，娘的儿啊，一定要救娘啊！”

“闭嘴！老夫还没让你开口！”曹宇直被王氏闹得不耐烦，大喝一声，心里却在不停地腹诽这老太婆真是难缠。王氏闻言立马噤了声，不敢再言语，只剩下低低的抽噎声。

那边孙氏一听还有机会将婆母救下，也是急得不行。

这王氏要真是因此挨了板子，那户帖上可都是要一笔一画写上的！

将来若是斯哥儿考取了功名，那家中三代人的户帖可都是要重点调查的，若是有挨板子可吃官司的记录，纵使高中状元又如何？这一辈子也别想再扬眉吐气了。

“还望大人开恩呐。”想到此处，孙氏扯着宋明的衣服，一个劲儿的磕头，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既如此，若是今日，你愿代替你母亲承担这伪造户帖的罪责，替她受那杖刑，我便放过你母亲。”曹宇直双手背于身后，看着宋明冷冰冰的说着。

“只不过，那杖刑需双倍执行，如何？你不是说，为了你的老娘，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在所不辞么？”

听完这话，宋明只觉得脑袋嗡鸣一声，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他心里乱的不行，不知该如何抉择，若是决绝，便是寒了养育自己多年老娘的心；若是答应......

伪造户帖，按当朝律法，当执杖刑二十，若是双倍，便是四十。

这四十杖刑下去，就算自己这般体格的男子，怕是也受不住，自己在县衙当捕快那么久，怎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道。

有的几十大板下去，虽然面上看着好好的，但其实内里早已血肉模糊，有的身子弱的，更是因此而去了。

有的几板子下去就打得皮开肉绽，看着吓人，但都是些皮外伤，内里根本没伤到丝毫，躺在床上养几天，便能下地了。

若是到了知府，只怕是前者那样，想到此处，宋明只觉脑子里充血的厉害，涨得头晕眼花的，全身冷汗淋漓，支支吾吾半天给不出回答：“我......大人，小民我......”

见宋明脸上阴晴不定，曹宇直便知他心中犹豫了，心中冷哼一声，看向孙氏，张氏等人：“哼，你娘幸幸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你为了她却是一点皮肉之苦都不肯受的？若是你们其他人有愿意代替她的，今日我便将她放了，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孙氏，张氏等人皆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没有谁，就这么愿意平白无故的挨四十大板。

王氏此时也知自己的儿子，儿媳都不愿救自己，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像条死狗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见没有人开口，曹宇直冷哼一声：“既如此，老夫也不愿勉强，来人，将王氏给我带走！”

话落，身边的侍从将王氏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出了苏云起的小院，还有几人，将宋明，孙氏，张氏等人架起，拉了出去。

动作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待那一群人离去之后，曹宇直又同苏云起保证，七日之内会将官府审批好的分家判决书和户帖一同派人送至家中，村里也会张榜贴出告示。

宋柏更是嚷着要曹宇直和自己拉钩做保证，见状，曹宇直不由第哑然失笑，摇摇头伸出右手，和他拉了拉钩，这才让小家伙满意，挥挥手和曹宇直做了拜别。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已是月亮西坠，夜幕早已悄悄降临。

苏云起心中感慨万分，若非今日有曹宇直的帮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想必今后王氏也不会再掀起什么波浪。

不禁心情大好，也顾不得脊背上的疼痛，到厨房做了三碗香喷喷的清汤鸡蛋面。

忙活儿了一天，三人都没好好吃点东西，均是饿的不行，待面条端上桌后，便立马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苏云起和宋昇一起又将碗筷收拾了，洗了锅，将杂乱的院子也打扫了。

宋柏那边，苏云起做主让其与书院告了三日的假，小家伙吃饱喝足洗漱完之后便躺在榻上睡着了。

看着小人儿膝盖处上好药的伤口，心中发涩，又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是个坚韧不拔的好孩子，以后定会有大出息。

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苏云起的身后，见她泪眼朦胧，从背后将人拥入怀中，带着胡茬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低声安慰着：“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云起点了点头，转身将自己埋入男人怀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落在了宋昇的胸膛上，烫的宋昇心头一酸，轻拍着她的后背。

就算过去了多年，宋昇也始终记得这个夜晚，女孩儿的泪水破开了他的胸膛，在心头留下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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