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纳征（一）
离开正殿时，沈云嘉心里还记得赵淳提到的那句，“说起来，你同昭儿，幼时还有一面之缘呢，那时，你可比昭儿大胆多了。”
沈云嘉直言自己身中蛊毒，儿时的许多事都忘记了，赵淳也不再勉强。
沈云嘉觉得不过几步路，她可以自己走，但裴穆显还是坚持陪着。
途中沈云嘉连着看了他好几眼，耐住性子，想着等自己想起来了，再同裴穆显提。
“裴穆显。”
沈云嘉往前走几步，让她的影子与裴穆显一般高，手还被裴穆显牵得牢牢地。
“嗯？”
“外人都说，陛下和娘娘之间因着淑妃有了隔阂，是真的吗？”
“有过，但我解决了。”
沈云嘉来了兴趣，“怎么解决的？”
裴穆显却停下脚步：“下回再告诉你，该去休息了。”
两人四目相对，最终还是沈云嘉先败下阵来。
“好吧，那你下回要记得告诉我。”
“好，明早我来接你。”
凤仪宫中一片祥和，别的地方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淑妃原有的计谋落了空，自己还损失了沈家的助力。
裴穆承跟在淑妃身边，垂头丧气，上茶的宫女甚至不敢大口呼气，生怕被降罪。
回来的路上，淑妃已然将前因后果同裴穆承讲清楚，即便裴穆承并没有多说，但淑妃还是气得不轻。
裴穆承在淑妃宫中坐了许久，最终只是嘱咐淑妃莫要再插手，就匆匆离去。
次日一早
裴穆显与沈云嘉和万容都快走到宫门口了，裴文衍身边的朱公公便将裴穆显唤走，看着十分急切。
“你去吧，我和母亲回去就好。”
沈云嘉懂他的抉择，他担心她回沈府收到欺负，却也放心不下国事。
“还有风信子呢，何况我现在有你这座靠山，谁敢欺负我？”
沈云嘉是看着裴穆显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与万容继续往宫外走的。
沈府门口，孟氏和姚氏连夜收拾行囊，门外已经堆了不少家当。
二房三房原先官职就不高，眼下再被贬，都成了偏远之地的县令，怕是终生再难回京。
孟氏一夜之间更是老了许多，鬓角长出了许多白发，眼皮肿胀，想来没少难过。
看到沈云嘉时，孟氏是变扭的，一头想着，若非沈云嘉，沈云婉能顺利嫁入苏家，二房便能攀上高枝；一头又想，倘若不是苏家的罪行被揭露，只怕苏家获罪之时，他们二房也难逃罪责。
沈云婉手上还搬着书籍：“大姐姐。”
沈云嘉点头回应，叫住了孟氏和姚氏：“二叔母，三叔母。”
两人回头，接过扶桑递去的信封。
“这是沈氏再上京的几处地契，我已经买下过户到二位叔母名下，怎么处置，全听二位叔母的。”
孟氏还在犹豫不决，万容便将那两个信封推向孟氏和姚氏。
“此番离京，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孩子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陛下能宽恕父亲和三叔，想来大姐姐也说了不少话，妹妹在这里，谢过大姐姐了。”
沈云婉听到沈峰被罢职时，还担心二房三房也跟着一块被免职，好在只是贬到偏远之地，官位好歹时保住了。
沈云嘉看着几个月不见的沈云婉，她的脸上已然没了当初的胆小怯弱。
“说什么呢，到了地方，记得多帮着叔母些，自己的身子也要顾好。”
孟氏和姚氏看着手上的地契，一阵愧疚。
“大嫂，从前多有得罪，对不住。”
“从前不懂事，大嫂还能不计前嫌，我……实在惭愧。”
万容和沈云嘉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离去，偌大的宅院忽然空荡荡的，只剩收拾好行囊的婢女和小厮离开。
曾经盛极一时的相府，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二房三房的马车刚走，后面又来了辆马车，车内无人，下车的是个中年男子。
沈云嘉身后传来沈云茹的呼唤：“大姐姐。”
中年男子见柳如音出来后，一把接过柳如音手上的包袱：“夫人，家主命我等将您送到洛河，日后，您便带着七姑娘到洛河居住吧。”
柳如音吃惊，“你……怎知我……”
“殿下将兄长派往长河，故而不能亲自来接你们。洛河毕竟时沈氏的根基，茹儿长在洛河，对她将来也有好处。”
沈云嘉一猜便知，是裴穆显将沈云凛的身世告诉他的，否则就沈峰一回府就开始赶人的兆头，柳如音和沈云茹早晚得在外头饿死。
柳如音就要带着沈云茹上车，朝澜身边的竹心快马加鞭赶来。
“太子妃。”
“何事？”
“公主体恤上京到洛河路途遥远，邀柳夫人到公主府小住。”
知道朝澜对沈云凛的心思，沈云嘉也没有阻拦：“柳夫人，既然是公主诚邀，不如，就带着茹儿去吧。左右过不了几日，兄长就会回来了。”
柳如音不知道朝澜与沈云凛之间的纠葛，只是沈云嘉都开口了，与其带着沈云茹孤身回到洛河，还不如暂时留在上京。
若是日后有个意外，沈云嘉还在上京，念及旧情，或许会出手相救。
……
书房
沈峰自从昨晚回府后，便在书案前长坐不起，手里始终拿着自己当年被任命丞相的圣旨。
看见沈云嘉开门进来后，他原先空洞的双眼忽然回神，扔下了手里的圣旨，跌跌撞撞离开椅子，走向沈云嘉。
“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跟你娘、你舅舅一家一样，白眼狼！我怎么说这十几年没少你吃没少你穿，到头来，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的眼神转到沈云嘉身边的万容，“还有你，沈府让你待了十几年，我与你夫妻十几年，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揭我的短？”
见两人都不理他，他又继续自言自语，“沈云嘉，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子啊崔憬死后，连你也一起弄死，免得你这祸害降世，断了我沈氏的根基。”
“你错了，沈氏的根基没断，沈氏的根基一直都在洛河，洛河有沈云凛，只会越来越好。真正断送上京沈氏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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