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前生（三）
正午时分，皇宫内的双方人马都有些坚持不下去时。
崔佑延和崔佑堂打头，率先冲入皇宫，裴穆显从东门进入，前后夹击，将陈征和已经奄奄一息的梁鹤包围住。
陈征才刚将梁鹤打倒在地，看到裴穆显时，还以为是自己晃神了。
他指着崔佑延和崔佑堂，“你们崔家，是要反吗？”
“你谋朝篡位，是你在反！”
崔佑堂剑指陈征，陈征有些狐疑，总觉得崔家兄弟过于自信了。
他再次转头，裴穆显已经提剑冲到他身前。
“你居然没死？”
“没杀了你，怎么舍得死？”
沈云嘉本以为两人会打很久，可没过多久，赶来的禁军见了裴穆显，大部分都主动投降。
陈征的主力在兵变过后，便被派往边境对战戎国。
不过半炷香，陈征便落败。
沈云嘉站在裴穆显身边，跟着他去祭拜了帝后。
夜晚，待裴穆显处理完一切后，只见他抱着块木碑，手上拿着刻刀，在刻字。
沈云嘉已经看到了朝澜的木碑，不明白裴穆显现在是在刻谁的碑，于事凑近了些。
只见他完成最后一笔，碑上赫然出现沈云嘉的名字。
而后是泪水，一颗两颗，落在木碑上。
沈云嘉想靠近他，可无论自己怎么靠近，始终停在原地，似乎是有人拉着她，不让他靠近。
在一转眼，只见裴穆显带着一个小孩在书案前写字。
一笔一划，耐心的教导。
这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孩子，沈云嘉看着他教完那个孩子。
彼时裴穆显的眼角已经有了几条细纹，握住笔的手却依旧稳重有力。
将孩子送走后，只见裴穆显孤身一人跪在裴文衍与赵淳的画像前，一言不发。
沈云嘉站在他身边，他只是静静看着墙上的画像，直到宫人提醒他上朝。
沈云嘉也不知道在这皇宫来待了多少个日升月落，只是太阳再次升起时，她见到的就已经是暮年的裴穆显了。
裴穆显，大靖明武皇帝，在位四十年，任贤纳谏、广开科举；兴修水利、轻徭薄赋；远击戎国、收复失地。
大靖在他手上国力强盛，国库充盈，达到顶峰。
新帝即位时，国库对比四十年前，翻了数倍。
裴穆显肃清裴穆承、陈征谋反一事后，上京沈氏以谋反罪或斩首，或流放。
又为沈云嘉正名，以沈氏女单独下葬。
崔忻不忍沈云嘉一人孤苦，将她葬在了城外净居寺旁，借着寺中福地，希望她下一世能安康无恙。
他本已折返，却在夜晚，与范怜一同来到墓前，将可有崔姓的墓碑换上。
“卿意是崔家的孩子，他沈家的晦气，沾染不到你身上。”
沈云嘉还来不及多想，便被一股力量拖走。
她被带到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地方，无一例外，都见到了自己和裴穆显。
而两人的结局，总是因为各种原有，不得善终。
沈云嘉忽然被一阵风迷了眼，再次睁眼，最先映入眼帘的眼前的繁华。
这是凤仪宫，宫中的布置，沈云嘉认得，正是皇后千秋时的样子。
沈云嘉所处的，正是当初陈征偷听他们讲话的地方。
前面的两个人正是沈云嘉和裴穆显，两人似乎是起了争执。
沈云嘉甩开裴穆显伸过来的手，“太子殿下，我与你不是一路人。我有我的事要办，是在没有功夫与您闲谈。臣女感谢殿下今日出手相救，只是往后，莫要再见了。”
沈云嘉跟着与裴穆显分开的沈云嘉许久，那个她，或许还没有读人心声的本事。
她跟着沈云嘉回到沈府，这一次沈云嘉处理沈云歌和厉宛的速度比这一世快得多。
次次都是杀招，恨不得将她们二人生吞活剥了。
可万容却还是突然病重，不过数日便卧床不起。
原先被沈云嘉压着的沈云歌和厉宛，却借着沈云歌的婚事翻身，更是直接将沈云嘉软禁府中。
转眼到了沈云歌与陈征大婚，府门外一片欢喜，各路达官显贵纷纷送上祝福。
就在这敲锣打鼓的大好日子，在陈征的迎亲队伍即将抵达沈府时。
万容最终因为用药不及时，毒入肺腑，在鼓声中咽气。
沈云唤将身着嫁衣的沈云歌背出沈府，沈峰和厉宛手挽着手，以及沈老太太，都站在一旁观礼。
陈征签过沈云歌的手时，沈云嘉撞开依偎在一起的沈峰和厉宛，衣袖下藏着金钗。
在沈峰还没回过神时，掰过沈云歌的身体，直接将金钗捅入她的胸口，再迅速拔出。
沈云歌双眼瞪大，手上的团扇掉落，胸前时源源往外流的鲜血，直直扑到陈征怀中。
周围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陈征看着口吐鲜血的沈云歌，手按着伤口，一遍一遍呼唤着沈云歌。
沈云嘉用手上沾满沈云歌鲜血的金钗，刺入陈征脖子。
陈征怀中抱着沈云歌，沈云嘉害怕失手，便将全身都压了上去。
直到金钗只剩下一个装饰物在外面，陈征倒在地上。
沈峰喊来的家丁距离沈云嘉只有几步之遥时，沈云嘉果断撞上身边的花轿，顺着花轿缓缓倒地。
宾客看着忽然横死三人，吓得慌忙逃串。
沈峰抱着地上渐渐冰凉的沈云歌的尸体，老泪纵横，直接让人将沈云嘉的尸体躲到郊外。
又带了几只恶狗，恶狗被人松开，开始奔向沈云嘉的尸体。
沈云嘉的手臂刚被咬上，裴穆显的剑就解决了那几只恶狗。
覆盖血液的红色长剑被仍在地上，裴穆显将沈云嘉抱在怀中。
从袖口里抽出手帕，一点点擦拭着沈云嘉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随后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沈云嘉裹住，从郊外，一步步将她带回太子府。
屋内摆着棺材，沈云嘉的尸体靠着裴穆显，他站在后面，亲手为沈云嘉梳头。
换下了原先的发带，戴上两人绒花发饰。
处理好一切后，将她放进棺椁。
屋外来了两个僧人，其中一个就是净居寺的方丈。
沈云嘉最后看了眼棺椁里的自己，面容整洁，换上了红白相间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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