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罪恶的深渊（9）

验尸房里，

沈析重新戴上手套，手术刀的寒光在冷光灯下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凝视着解剖台上的尸块。

“甜甜，记录。”沈析的声音十分冷静。

陈甜甜赶忙拿着记录本靠近过来。

带着解剖刀切入皮肉特有的沉闷感，沈析的声音倒像是一道干净的冷空气。

“尸块断面组织观察：切割边缘肌肉纤维呈现异常痉挛扭曲，存在多发性、不规则的微小焦痕，推测生前或濒死时遭受高强度电击。”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黏连的肌肉组织，露出森白的骨茬。

“注意骨表面这些密集的蚀刻状微孔。”沈析的镊尖精准地指向骨茬边缘，“这不是自然腐蚀或动物啃噬痕迹，更像是……能量束瞬间穿透造成。初步判断，这些痕迹与金属管内检测到的异常生物活性残留有关联可能性极高。”

陈甜甜飞快地记录着。

“另外，”沈析的声音顿了一下，手术刀指向其中一块相对完整的躯干残片，“这块尸块是靠近脊柱位置。”

她用镊子轻轻夹起，说道：“死者生前做过脊柱手术，骨骼年龄大概在六十岁，男性，可以一次为线索确认死者身份。”

在寂静暗黑的审讯室里，

杜志背靠着审讯椅，双眼紧闭，但眼皮下的眼珠却在剧烈地颤动。

“实验基地……实验基地……”

他口中无意识地重复着乔曼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心里。

警方怎么会知道实验基地？

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

郑其峰……郑其峰真的能一手遮天，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干净吗？

他想起那些在“基地”里消失的人，

想起郑其峰处理“麻烦”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神，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恐惧，双手死死抠住椅子两侧。

乔曼那句“你能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我要见乔警官！”

杜志用力地抓住审讯椅挣扎着喊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金属门锁被打开的清脆声响。

杜志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跑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进来的却不是乔曼，而是另一位负责看守的年轻警察，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乔警官在忙，什么事。”年轻警察神情严肃地盯着杜志。

“我要见乔曼！现在就要见！”杜志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音的尖锐，他身体前倾，手铐与审讯椅的金属扶手撞击得哐当作响，“我知道实验基地！我知道郑其峰！我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年轻警察闻言，眉头一紧：“你们看好他，我去找乔姐。”

审讯室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杜志急促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冰冷黏腻。

门外终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咔哒。

门被推开。

顾珩冷着脸，走进审讯室。

杜志看到顾珩的瞬间，表情僵住，咽了口唾沫。

顾珩瞥了他一眼，悠然坐下，整理了一下警服。

“想通了？”顾珩拍了拍肩膀的落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们，查到什么了？”杜志心虚地问道。

“该查到的，多查到了，包括你们视瀚医院的罪行。”顾珩轻笑一声说道。

“视瀚医院……”杜志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你……你们真的……”

顾珩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审讯桌上，眼神牢牢锁住杜志。

“杜院长，实验失败品，就是你们视瀚医院‘处理’过的‘麻烦’吧？死者生前在你们医院做过脊柱融合术，还有他们。十分巧合的，都在你们视瀚医院查出来患有绝症。”

“不可能，这么短的尸检，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确定死者身份。”杜志看着顾珩甩过来的一沓死者信息，不可思议地说道。

“的确。”顾珩点了点头，“如果按照传统DNA寻早死者身份，乔曼不会这么快查到，但……我们根据猜想直接到根儿上去找，果然就是这么的巧，这些DNA信息，在资料库了找不到，却在你们医院的档案里轻易地就找到了。”

杜志眉头一紧，随即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低下了头。

“乔曼已经联系死者家属了，他们为什么会参与到人体实验，又为什么会惨死无人问津，相信很快，这其中的空白，就要被填补上了。”顾行说完，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你想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这，也是郑其峰为什么不惜一切也要杀死王媛媛的原因。”杜志怅然地说道。

顾珩眼眸收紧，杜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那天王媛媛尾随我，来到了那个基地，发现了郑其峰的秘密，被他察觉。但好在媛媛当时并未反应过来，只是一味地在跟我争执感情上的事，并且要我给她一笔钱。”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媛媛杀了她的父亲，连同她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也牵连其中。郑其峰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联系上了周北，想要利用他来借刀杀人。”

“可是未曾想，半路又杀出来一个刘莉。于是便又联合崔青志。处理外王媛媛和刘莉，周北还想要讹诈一笔，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郑其峰便派人，把这两人都灭口。”

“张惠，扮演什么角色？”顾珩问道。

“张惠……”杜志深吸一口气，说道：“算是郑其峰安插的死士。我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你们或许能够在参与企业的研究记录里找到她的名字。我的意思是，是那些真实的研究记录。”

杜志交代的，跟目前信息的掌握来源基本一致，看来他也在尽力配合，只不过知道的内情不多。

顾珩抬眸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张惠的动向，研究记录也已经全部拿到。她也即将落网。”

“落网好啊……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杜志长舒一口气，仰面看着审讯室那狭小的窗户，贪婪地将那微弱的光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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