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掌诏狱，心魔之审！

第三十五章  初掌诏狱，心魔之审！

邱府被抄的第三日，林远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色飞鱼服，腰佩龙鳞匕，外罩绣春刀，在一队缇骑的簇拥下，第一次踏入了那座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衙门——北镇抚司。

与寻常官署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的大门终年紧闭，门口没有石狮，只有两尊面目狰狞的獬豸雕像，仿佛在警告所有踏入此地的人，这里是有来无回的法外之地。

甫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便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院内光线阴暗，两侧的厢房里，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喊和刑具碰撞的金属声，如同九幽地狱的背景音。

数十名同样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在院中列队等候。他们看着林远走来，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恭敬，反而充满了审视、挑衅，甚至是一丝嗜血的期待。

这些人，才是北镇抚司真正的“老人”。他们习惯了用最残酷的手段拷问犯人，习惯了在黑暗中行使生杀予夺的大权。对他们而言，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来当他们的顶头上司，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名身材干瘦，鹰钩鼻，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镇抚使，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对着林远抱了抱拳，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北镇抚司镇抚使，纪迁，参见林大人。”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大人少年英雄，威名赫赫，我等粗人，佩服之至。只是不知，大人战场杀敌的本事，用在我这诏狱之中，能有几分用处？”

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

在他们看来，战场杀人，和诏狱审案，完全是两码事。后者，需要的是耐心、狠辣，以及对人心的精准把握。

林远没有动怒，他平静的看着纪迁，淡淡的说道：“有没有用，试过便知。”

“好！林大人快人快语！”纪迁拍了拍手，“正好，狱里有个硬骨头，是前户部的一个主事，牵扯到一桩军粮贪墨案。此人嘴硬得很，我手下几个最好的‘师傅’，用了三十六种大刑，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既然大人有兴趣，不如就请大人，亲自去‘问候问候’？”

他身后的缇骑们，都发出了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他们都清楚，这个案子是块烫手的山芋，那主事是条硬汉，宁死不招。纪迁把这个案子扔给林远，分明就是想看他出丑。

“带路。”

林远只说了两个字，言简意赅。

纪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林远竟然真的敢接。他冷笑一声，亲自在前面引路，带着林远向着诏狱最深处走去。

诏狱之内，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血腥味浓得几乎化不开。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人犯，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则眼神空洞，状若死尸。

在最里面的一间独立水牢里，林远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硬骨头”。

他被铁链锁在一个十字架上，半个身子浸在冰冷刺骨的污水中，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看起来惨不忍睹。但他却依旧昂着头，眼神虽然涣散，却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倔强。

“就是他，叫周正。”纪迁在一旁阴阳怪气的介绍道，“大人，您请吧。我倒要看看，您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让他开口。”

林远没有理会他，只是缓步走到水牢前，静静的看着那个名叫周正的犯人。

他没有带任何刑具，也没有说任何一句威吓的话。

他就那么看着，眼神平静，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压抑的沉默，让周围的缇骑们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正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他被林远看得有些发毛。

林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入了周正的耳中。

“周正，京城人士，永乐二年中举，家有老母，年七十有二，居于城南柳叶巷。另有一妻一女，为避人耳目，被你悄悄安置于百里外的通州城，开了一家小小的布行，对吗？”

林远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原本还一脸倔强的周正，身体猛的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

妻女！

这是他心中最柔软，也是最深的秘密！他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连朝廷都查不到，这个少年，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周正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用那平淡到近|乎残酷的语调说道：

“你的女儿，叫小雅，今年刚满六岁，长得很是可爱。听说，她最喜欢吃城东张记的桂花糕。可惜，她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不！”周正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状若疯魔，“不准动她们！不准动我的家人！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冲我来！”

“冲你来？”林远笑了，那笑容，在周正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周大人，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想让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林远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把你所有知道的，关于军粮贪墨案的上线、同伙，全都写下来。我保证，你的妻女，会带着足够她们富足一生的银两，安然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无人打扰。”

“否则……”

“你猜，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被卖到北镇抚司的教坊司里，能活几天？”

魔鬼！

这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周正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心理防线，在林远这诛心的话语面前，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不怕死，更不怕酷刑。

但家人，是他唯一的软肋。

林远没有用刑具去折磨他的肉体，而是用他最珍视的东西，来拷问他的灵魂。

“我……我说……我全说……”

周正的眼神，彻底的黯淡了下去，如同死灰。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十字架上，泪水和鼻涕混杂着血水，流了满脸。

一旁，原本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纪迁，以及他手下的那帮老油条们，此刻全都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讥讽和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发自骨髓的恐惧。

狠！

太狠了！

他们见惯了各种酷刑，自诩为折磨人的专家。但他们所有的手段，和眼前这个少年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这个人，他根本不是在审案，他是在玩弄人心！

他能精准的找到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它捏碎！

纪迁看着林远那张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北镇抚司，真的要变天了。

而眼前这个少年，将成为所有人心中的，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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