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万老板的故事

王建宇刚当了两天好男人就累了，嚷嚷着男子汉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就又开始奔去酒局牌局，经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于彩平白天在服装店做牛马，晚上回家当任劳任怨的骡子，累得苦不堪言，时不时捂着胸口。

彤彤劝她不要管那么多，妈妈叹着气说

“没办法，这是当老婆的责任。”

彤彤听得直摇头，妈妈还是被老思想禁锢，这样下去妈妈还是避免不了上一世的命运。

幸好，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万老板让于彩平跟着去羊城进货，于彩平有了喘息的机会。

王建宇不想让于彩平去，但碍于万老板的面子不得不答应，王建宇一腔牢骚只好向彤彤发泄。

一会儿说彤彤倒的水太烫了，一会儿嫌她喝的牛奶浪费钱。

于彩平无奈只好求了万老板，把彤彤放到刘家住两天。

万老板开着车载着于彩平去了羊城。

于彩平看着熟练操握方向盘的万老板，心中佩服万分。

万老板看到于彩平抓着车窗扶手的紧张样子，笑得不行：

“平平，你别紧张，我都开了好几年车了，老刘开得还没我好呢。”

平平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摸了摸头发：

“不紧张不紧张”

她又想起以前在羊城打工遇到飞车党的事，看着老板让她保管的一沓钱，搅了搅衣角纠结后问道：

“老板，就我们两个女人去羊城，会不会不安全？”

万老板开车间隙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在羊城，还没有人敢动我。”

……

路过数个收费站，驶过黄土飞扬的土路，汽车终于行驶到羊城，一路的颠簸让两人精疲力尽。

车子停下，有个戴墨镜穿皮衣喇叭裤的青年弯腰敲窗户，于彩平一下子抱紧手中的包。

万老板却摇下车窗，对外面说话。

两人一阵叽里呱啦，于彩平半个字都听不懂，只警惕地盯着那个看起来不善的青年。

一转眼墨镜青年竟然打开车门坐上了后座，于彩平紧张又疑惑地扯了扯万老板的风衣袖子。

万老板笑着向她介绍：

“这是阿豹，来保护我们的。”

又转身对着阿豹说：

“阿豹，叫平姐。”

阿豹低着头递上右手，用蹩脚的普通话开口:

“平啧，在则里有森么要求跟我港，我都费安排。”

于彩平努力分辨了他的意思，和他握了握手。她已从紧张情绪中恢复理智，认出刚刚万老板说的是羊城本地语言，原来她就是羊城本地人。

阿豹本来已经在华夏大酒店定好房间，万老板说不必太高调，转身带着于彩平去招待所开了标间。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到了全国闻名的批发城十三行。

于彩平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小铺子和琳琅满目的衣服嘴巴长成了O型。

万老板拍拍她说：

“收起表情，被人当成新人会被宰的。”

于彩平收敛神色，安静跟随万老板。

万老板熟练地穿行在铺子间，讲着本地话口水横飞地讲价。

于彩平和阿豹拎着一个个黑色塑料袋子缓步挪动。

于彩平注意到，万老板选的衣服并不算时髦，羊城街上年轻人穿的吊带衫、低腰裤、大皮带、花衬衣她都没进，反而挑了些略显土气的工装服、点点衬衣、黑色布鞋。

忙活一天，货终于进好，晚上招待所内，万老板让于彩平登记尺码和成本。

“01款衬衣8元，大小码各50件，02款工装上衣10元……”

万老板打开一瓶弹珠汽水一饮而尽，疲惫消失大半，靠在椅子上问于彩平：

“平平，今天你跟着我进货累着了吧？”

“累倒是也还好，就是……”

“有话就问吧，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老板，为什么你不订些时髦货啊？”

万老板扶着额头笑了：

“平平啊，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你想想你第一次看到我们店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准备寄钱回老家”

“我们店在邮局附近，路过的很多都是寄钱回家的民工们，那些露脐的低腰的他们不会买的”

万老板打开一瓶汽水递给于彩平：

“我的店不能只靠着老刘的人，经不经营得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于彩平拿起汽水饮进，猝不及防被汽呛得咳嗽，模样狼狈。

万老板笑得捧腹，片刻后陷入沉思，叹了口气道：

“有时候真觉得你挺像一个朋友的”

“像谁？”

“睡吧”

进完了货，万老板却并未打算启程，说要领着于彩平在羊城逛逛。

走过繁华的上下九，于彩平看着满街的潮女辣妹惊讶。

“她们这么穿不怕凉到肚子吗？”

“这么高的跟，踩起来脚不疼吗？”

“这裤脚都能再塞一个腿了”

万老板一一笑着解释，这是港城流行的露脐装，这是港城小姐穿过的，那个啊，是有点夸张，不过她喜欢就好咯。

在一家招牌有些破旧的巷子店吃过吃过狮头鹅后，万老板带着于彩平来到了一个学校。

万老板环视一圈：“还是老样子啊”

于彩平看着门口牌匾上写的羊城大学羡慕不已：

“老板，你以前是羊城大学的学生吗？”

万老板轻轻笑着：“不完全是。”

万老板拉着于彩平在校园内游走，穿过图书馆，走过木桥，在小山坡的一棵树下停下。

万老板仰头看着它，语气惋惜：

“可惜错过了开花的季节，它开的时候非常美丽。”

于彩平摸着树干，上面坑坑洼洼，镌刻着一对对名字：

“这是玉兰树吗？”

“是啊，玉兰，花开似雪，香味怡人，可惜开败后腐朽如黄土。”

于彩平的手在树干的一道印记上停下，看到万老板的眼睛似有泪水，不敢再接话。

重游校园正欲离开时，一个头发花白拿着书本的老人叫住了万老板：

“阿菁，真的是你！你过得还好吗？”

万老板有些欣喜，但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

“教授，我过得挺好的，在苏城发展，您身体还好吧？”

教授叹了口气，用书本轻轻打了打万老板的头：

“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你以前可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万老板笑着握住了教授的手：

“教授，我怕您怪我。”

教授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

“阿菁啊，我只怪你太冲动，毁了自己的光明前景。但如今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挥着手告别。

于彩平跟在万老板身后脚步缓慢思绪纷飞，万老板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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