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雨
小妹讪讪离开后，于彩平更加魂不守舍，眉头锁成川字找不到钥匙打开。
中午来上班的可怡也看出不对劲，一个劲儿地问于彩平怎么了。
于彩平只好扯了个痛经的幌子，可怡贴心地泡了红糖水送到她面前。
于彩平有些被触动，表情复杂地问可怡：
“可怡，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可怡吓了一大跳，以为于彩平是又被人渣丈夫伤了心，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
“会，会的平姐。”
于彩平嗤笑出声，她可能真是有点疯了。
怎么会把感情寄托在刚认识几天的人身上，连同床十年的糟糠夫妻都能相看两厌互相伤害，又怎么能指望萍水相逢的别人呢？
某时某刻，她是真的把感情寄托于那个女人，是怎样的感情呢？
大概是就算知道她在利用她，她想置她于死地但依然不忍背叛她的感情。
终于熬到日暮黄昏，于彩平骑上单车驶向刘家。
这夜的风格外冷，听说要下雪了。
往年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她在给王建宇和三个孩子织毛衣。
其实今年她也织了，不过不是给王建宇织的。
最近实在忙碌，她来不及织成毛衣，只好选了一个好花样织了一条围巾。
她不想围巾太单调，还特意用白线做花骨红线做花蕊织了一朵玉兰点缀，她看到过那个人对玉兰的喜爱，于是想用心把她的喜爱奉上。
她想着，她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总是称得上有缘分的，她一定不缺一条普通毛线织的普通围巾，但是这样冷的寒风，有个人惦记总是好的。
她想着，今后每年都会给她织，今年织了围巾，明年就织个帽子，后年织一双手套，再后一年，织一双暖鞋，总有一天会凑成一套的。
但是现在她不想了，她对她的利用就这样被戳破摊在这寒风料峭的冬夜，她虽然擅长针线活，但是这破的地方太大，补不起来了。
于彩平用力地踩着单车，目光慢慢被泪水模糊。
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轿车急刹在她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对着她吼“你不要命了？想送死去别处！”
于彩平连连道歉，擦了把眼泪认真看路。
是啊，在车子里暖暖和和的司机怎么能体会踩单车人的处境呢？
冷风呜呜地往于彩平的袖子里灌，把她的小情绪吹地一干二净只留下冷得颤抖的身体。
于彩平紧了紧衣袖，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还在挨饿受冻哪里配谈虚无缥缈的感情？也许只有她单方面把那个人当作朋友，何必自作多情！
穿过街道人群，于彩平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刘家门前。
刘家阿姨裹着厚袄子领着冷得发抖的于彩平进了屋，万老板正坐在茶桌前煮茶。
于彩平想看得清楚些，却被厅堂大浴缸里的银龙鱼挡住了视线。
家乐签着彤彤来到于彩平面前，对于彩平挤了挤眼睛。
走在两个小孩身后的刘总轻咳两声。
“平平，后天公司要去羊城运建材，你有空可以跟着去，只不过货车坐着会辛苦些。”
于彩平又惊又喜，赶忙回答：“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刘总！”
彤彤捂着嘴和家乐一起笑了。
刘总摸了摸家乐的头，语气宠溺地说道：“家乐说朋友间就是要互相帮忙，你应该谢谢家乐，以后让彤彤多来跟家乐玩。”
于彩平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彤彤能和家乐玩到一起是我们的荣幸。”
对于于彩平卑微的奉承，刘总淡淡回了句“嗯。”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于彩平正准备带着彤彤回去，万老板走了过来。
于彩平和她四目相对，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恢复下位者的奉承，扯出讨好的笑打着招呼：
“刚进来时就想和您打招呼，但是怕打扰了您的兴致。”
万老板微微疑惑，于彩平什么时候和她变得这么生疏了？没好气地说道：
“于老板这是想疏远我？”
“不敢不敢。”
……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万老板率先开口：“下周我会带家乐去趟亚城，彤彤也跟着一起吧。”
亚城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阳光沙滩还有宜人的气候，让亚城成为有钱人家冬季度假的首选地。
于彩平下意识拒绝：“马上过年了，彤彤不好到处跑的。”
万老板没想到于彩平会拒绝这件好事，面露不悦，转脸问彤彤：
“彤彤，你愿意去吗？”
彤彤有些纠结，她虽然不知道妈妈又遭遇了什么事，但是清楚能感觉到妈妈对万老板的有意疏远，但是现在她和妈妈还需要刘家的帮忙，不好扫了他们的兴致。
彤彤故作天真地笑着回答：“好呀好呀，我要和家乐去玩。”
“太好了，彤彤和我们一起去！”
家乐也高兴极了，兴奋地跳起来。
于彩平表情僵硬，她私心不想和刘家有太多牵扯，但架不住女儿想去，只好嗔怪着拍拍彤彤：“去了要注意言行，不要给万老板添乱。”
简单的寒暄过后，于彩平带着彤彤回家。
下了山，出了小区门，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彤彤扯着嗓子问于彩平：
“妈妈，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非常不一样，你好像不想和万老板当朋友了一样。”
于彩平一怔，她的表现已经明显到小孩子都看得出来了吗？
于彩平支支吾吾地解释：“没，没有，妈妈只是累了。”
彤彤看出妈妈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也就不再追问。
冬夜寒风中，不时飘下两滴雨。
纵是小雨滴，拍打在于彩平的脸上也像冰刀一样锋利。
一路沉默中，于彩平想了一路，终于还是决定向女儿说一半的真相。
到家后，母女两喝过温热的茶水，稍稍活动了冻僵的四肢。
于彩平弯下腰对彤彤说：
“我和万老板不再是朋友了，我们要防着些她。”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彩平咬了咬嘴唇，还是不想让女儿直面复杂的人事关系。
“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妈妈突然发现，我们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彤彤耸耸肩，无所谓地答道“好的，妈妈，但是就算不当朋友也不能做仇人哦。”
于彩平有些震惊，女儿总是能语出惊人。
“为什么呢？”
“妈妈，毕竟他们帮过我们不是吗？”
于彩平笑笑，她纠结许久正好需要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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