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程
彤彤悄悄走到于彩平身后，摒气凝神的偷听。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平平，你要小心他们。”
于彩平愣了半分钟，快步走到阳台，把手盖在嘴上尽量让声音不被听到。
彤彤听不见妈妈回了什么，只看到妈妈说话时眉头轻轻颤动，挂了电话后头耷拉着轻轻叹气，出神地望向远处。
屋内的争吵暂时停歇，于彩凤气愤地回了客卧，把门关得砰砰响。
于母咒骂着转身进厨房，阴着脸剁砧板上的肉，仿佛刀锋和砧板在打架。
噼里啪啦的交响乐中，于父抱着永兴泰然自若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电视，于行健躺倒在沙发上做着发财的美梦。
彤彤摇摇头，走到阳台于彩平身边，拉着她的衣角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沉浸在纷乱思绪中的于彩平被女儿的声音打断思绪，吓了一跳，看了眼屋内，弯下腰贴近彤彤的脸轻声回答：“马上了，明天或者后天。”
彤彤歪着头天真地问：“妈妈，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突然变啦？”
于彩平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问，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
彤彤接着追问道：“妈妈，你接了电话后就开始心神不宁，是苏城有什么事吗？”
于彩平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复杂，思忖几分钟，还是打算告诉女儿。
于彩平半蹲着身子，伏在彤彤耳边请轻声说：“刚刚是你爸爸打电话来问我们怎么样。”
早已偷听到他们只言片语的彤彤装作诧异地问：“爸爸不是不要我们了吗？”
于彩平叹着气说：“彤彤，你还不懂，人是复杂的。”
彤彤笑着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人的复杂，上一世爸爸也是这样，偶尔觉得亏欠她，偶尔恨不得没有她这个拖油瓶。反复的情绪波折折磨得她不再期待爸爸的爱，想起他内心从欣喜慢慢变成苦涩。
彤彤接着追问：“所以妈妈是想去见爸爸所以才想快点回去吗？”
于彩平抿着嘴犹豫，良久才淡淡地说：“不是，爸爸说他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些麻烦我们都躲不掉。无论我和爸爸如何争吵，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帆要往一处扬。”
彤彤没再追问，她知道风暴终于要来了，能做的只有等待。
……
刚过初七，于彩平一行人就又大包小包地开始了回程。
于父和于母在车站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
于母拉着彤彤的手叮嘱：“回去后嘴巴甜一点，哄着你爸爸来把你们接回去。”
彤彤内心无语至极，外婆的老思想根深蒂固，即使男人养了小登堂入室，也要女人低头。
于父心疼地看着两个女儿，眼框哄哄目含泪花，临别时犹豫着对于彩凤说：“凤啊，你要是还想和阿贵过，就把这封信给他，不想过的话就把这信烧了。”
于父颤抖着手递上黄色信封，于彩凤略带疑惑地接过。
汽车缓缓启程，武城到苏城的汽车要开三天两晚，要不是因为绿皮火车带不了货箱他们也不会选这个慢腾腾的汽车。
窗外的风景慢慢后退，直到站台上挥手的于父于母在视线里变成小点，于彩平默默垂下泪来。
彤彤关切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于彩平擦了泪，哽咽着说：“妈妈都这么大了还要爸妈操心，妈妈真没用。”
彤彤拍拍妈妈的背说：“儿来一程，母念一生。”
于彩平诧异地看向女儿，震惊地问：“彤彤，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彤彤愣了一瞬，支支吾吾说：“是，是外公教我的。”
于彩平欣慰地摸着彤彤的头说：“爸爸果然说得没错，你是个读书的料。彤彤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找个好学校读书。”
彤彤没再回话，只一味点头。内心默默感激起外公，上一世也是外公的坚持托举让她能安心读书，最后成为别人嘴里“有出息的孩子”。
而一旁的于彩平内心却像混乱的丝线般纠结，她想起万老板曾经的许诺“要给彤彤找个好学校”又犹豫起来。
王建宇在电话里告诉她，老何卷着钱和账跑了，刘家找了一整个春节都没见人影，急得焦头烂额。还有个姓赵的约他见面，以前虽然也找过他，但那时刘家风头正盛他什么也没敢说。但这次局势不一样了……
于彩平低头抠着手指，脑中想起万老板的种种，救她出牢笼的是她，教她谋生的是她，但是算计她的也是她，枉顾人命收受贿赂的还是她。
车窗外突然下起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于彩平看得出神。
另一边的苏城刘家别墅内，大风吹得枯黄的竹叶沙沙作响。
万老板趟靠在摇椅上呆呆看着窗外，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屋内的东西散乱在地，摔碎的花瓶碎片划破墙布。万老板转头看着不再完美的墙布，在墙布上胡乱划下，紧紧捏着瓷片的手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墙布低落在洁白的瓷砖上。
发泄得精疲力尽，万老板无力地顺着墙滑下，瘫倒在地。
耳边响起半小时前刘昭的怒吼：“你休想带着孩子跑！刘家如果保不住，你万菁也要烂在这里陪葬！”
万老板扬起手反抗，却被刘昭狠狠推到在地。
他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原来她如蝼蚁般不堪一击，刘昭癫狂笑着，万老板倔强的眼神在他看来可笑又有趣。
老何跑了，在苏城盘踞多年手眼通天的刘家竟连影子都搜寻不到。刘昭急得眼红，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事仅凭一个赵志刚是不可能做到的，背后一定还有想治他于死地的能人。
偏偏这时，万老板拖着行李准备带家乐去度假。刘昭暗暗查了她的行程，两张去港城的单程机票，从户头偷偷转走的钱，都在告诉他，相处多年的妻子准备弃船逃跑。
嫁给我时，她声声恳切说要扶他上青云，一朝将跌落，她就如猢狲散。
不可以！绝不可以！我们是人人羡慕的郎才女貌，就算做不成神仙眷侣，也要做黄泉路上的一对鬼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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