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爷孙俩

来到西坊时，这里已经有不少摊位陆陆续续支了起来。

路边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吸引了沈文舟的注意，他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走到小摊面前：“给我两个素包子。”

小摊摊主瞧见有客人上门，连忙热情招呼：“好嘞！两个素包子。”边说边手脚麻利地拿起一个纸包将两个包子装如后递过去，“拿好，这是您的包子。”

就在沈文舟打算伸手接住时，忽然从一侧伸出一只小手，速度极快地捏住那只口袋便跑。

沈文舟迅速反应过来想抓住那只手，却震惊地发现，那人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快一些。

包子摊的小贩率先认出那身影：“小兔崽子，你竟然还敢来偷老子的包子！瞧我这次逮到你非要打死你不可！”说完便要拔腿去追。

“不必，这包子就算我的了。”沈文舟冲他摇了摇头。小贩一听，竟有这等好事，忙陪着笑：“那就多谢客官了，也不是咱们小气，这也是小本买卖，着实经不起他这般盗窃。”

沈文舟微微一笑表示理解，而后朝着那身影跑开的方向追去。

刚刚耽误了些时间，他早已瞧不见那人的影子，只得按记忆中的方向一路追去。

越是往前走，周围的景象越是破败，空气中甚至弥漫起腐臭的味道。

他耳朵一动，目光迅速朝发声处瞧去，不巧面前是一堵青灰色的石墙，那声音就是从石墙后面传来的。

“爷爷……爷爷你起来瞧瞧，我拿了包子回来，你快吃一口……”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恳求着，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因哭泣而颤抖，“臭蛋，你别哭啦，爷爷我不行了，这包子还是留给你吧……”

臭蛋听见爷爷这般说，哭得更伤心了：“不要！你不要这样说爷爷！我不要你死！”

被叫做爷爷的老人哼哼笑了两声：“啥时候咱臭蛋能掌管生死大事，那爷爷说不定就长生不老了……”

臭蛋听到这话，眼睛迅速一亮，急切地问：“爷爷，我怎样才能掌管生死大事？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听见臭蛋这青涩稚嫩的发言，弥留之际的爷爷反而轻笑出声：“傻孩子，可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走了以后你可要长个心眼儿，万不可轻易听信他人的话，会被骗的……”

瞧着跪在自己身旁的稚嫩孩子，老人内心如刀割一般痛——这孩子是他从城门口捡到的。

刚捡到他时，小小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已被冻得皮肤乌青，他抱回去细心暖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颜色。

这孩子跟着他一个做乞丐的这么多年，没吃过好的、用过好的、住过好的，却是个极有孝心的好孩子。

若不是他这身体不争气，真想再陪着孩子走一段，瞧着他长大成人，瞧着他……罢了，他们乞丐，还谈什么娶妻生子，这不过是他一时的臆想罢了。

沈文舟听着两人对话，提气飞越过墙头：“教他别被人骗之前，是不是该教教他不要抢他人东西？”

这话让臭蛋脸色一白，连忙起身护在地上的老者身前：“你……你是谁？做什么要管我？”

沈文舟见他如此倒打一耙的态度，被气笑了：“我是谁？刚刚从我手中抢包子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是谁？”

小臭蛋被堵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

躺在地上的老者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咳两声，努力支起双臂撑起上半身。臭蛋吸吸鼻子，上前搀扶住他。

“这位壮士您别生气，这孩子也是走投无路了，我求您放过他……包子还给你便是了，臭蛋，去把包子还给那位壮士。”说完这么一长段话，老者猛地吸了口气，又剧烈咳嗽起来。

臭蛋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满眼通红：“爷爷，我想让你吃口包子……以前我生病了，你都是给我吃包子，我想你吃完这包子病就好了！”

老者眼眶一红，他知道这孩子有孝心，却没想到小小的他竟如此用心。

沈文舟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不过五岁大小，和自家妹妹差不了多少，却懂事稳重得像个大人。

而坐在地上的老者则形同枯槁，面色灰白，一看便是要大限将至之人。

一时心中竟有了一丝怜悯之情，他沉吟半晌开口道：“这包子，你便吃了吧，毕竟是孩子的一番孝心。”

老者不可思议地瞧了沈文舟一眼，似是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竟有如此好心肠：“我就不吃了……年轻人你瞧见了，我快不行了，这傻孩子还当我吃点好吃的就能好……哈哈，我吃了也是浪费。你若真是好心，便让我这孙儿吃了吧。”

臭蛋边哭边摇头：“我不吃！爷爷，你吃！吃了包子，你的病肯定就好了！”

沈文舟轻皱眉头开口道：“我认识一位大夫，不若你跟着我回去，让那大夫为你诊诊脉。”

臭蛋听见这话，眼神立刻亮得吓人：“好！爷爷，咱们去瞧瞧大夫好不好？我把这包子都给大夫吃，让他给你看病！”

老者闭了闭眼：“臭蛋，这包子连诊费都不够……再说了，我这个病我自己知道，看不好的，只能白白浪费银钱，更何况咱们哪儿来的银钱啊……”

心中却是在想这人是不是骗子。

沈文舟皱了皱眉，对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有些恼火：“钱的事你不必担心，今日我也是想做一番好事，不求回报。若是你不愿，我这人也不爱强求他人。”

见他这番态度，老者反而信了他几分。若这人真是骗子，也一定不会骗到他们乞丐头上。

老者转头看向身旁一直劝自己的孙儿，心中不由得一软。

虽说他这辈子过得苦，但仍抱有希望，不想就这样草草离去。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大声道：“好！我……我就再替我自己……再替我的孙儿搏一搏！”

臭蛋面上一喜，期待的目光瞧向沈文舟。沈文舟点头，走到老者身前，蹲下身示意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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