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纸张
秋风不知从哪里推来了一层又一层的浓云,宛若想要逃离夜幕一般齐齐地涌向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之色,奈何黑暗如潮,吞天灭海般袭卷而来,光芒坠没,万物沉沦。
温澜戴上纯黑棉布遮面,跳入司空府中,藏身到一处假山旁。
她按常规的府中布局,潜进一间类似于书房的院子。
按照司空岳渟说的,刀也许就藏在书房里。
可惜,她进屋后只见一屋子的瓷器、玉器、书画卷轴等物,不见兵器,也不像个书房。
温澜连续找了几个房间,都没有收获,加上府中常有人走来走去,也让她行动受限。
她急得额间冒汗,虽然望门寡会与棺材拜堂,但那时间绝对不会很长,此时有可能已经结束了。
她想起黎灿说,望门寡会寻机见她,所以未免访玉阁觉得她抗令,她要尽快拿到东西回去。
温澜感受到时间滚热如火,一点一点燃烧着她的心脏,她额间冒汗,可动作却又轻又快。
就在她翻到第四间屋子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房间的一面墙壁有点问题——墙壁不直。
温澜驻足在那堵墙前,这种大户人家的建造都很考究,不会出现墙壁倾斜这种问题。
尤其此处墙壁乍一看是直的,与前后衔接的另外两堵墙构成一个完美的方角,只有墙壁中间变厚了。
虽然只是增了一个扳指的厚度,但温澜仍然眼尖的注意到了。
通常这样的墙,都是藏有机关的。
温澜看向屋中的摆件,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琉璃瓶,扭动瓶身后,墙壁就缓缓露出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温澜进去,见是一个极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案和两三个堆着纸张的架子,房内也有一个琉璃瓶。
温澜关上墙壁,点燃火折子,翻看那些纸张。
那上面写着一些人的名字、身份、地址。
这些人的身份很杂,酒楼老板、戏子、官员、地主、甚至连船夫都有,身份高低不一,却都写明了相貌特征,且这些人竟然都会武功,有的人甚至还写了惯用武器及功夫强弱与否。
温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随即,她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她先撬开大盒子的锁,里面装有一叠纸,每一张纸上都写着荀姓之人的详细介绍。
温澜怔住,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眨、手速极快地一张张翻过去,直到看到荀应淮的名字后,她才抬起头。
“这满屋子都是……被害的献玉者们?”
温澜看向方才她翻阅的那些零散的纸张,意识到那每一张纸都是一条人命、都是牺牲的献玉者时,顿觉筋脉冰凉,脊背发寒。
她连忙撬开另一个较小的盒子,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洒金栀。
温澜踉跄一步,不禁打了个寒颤,重新看向那一摞摞纸,悲伤与愤怒立时如潮水般冲向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不禁鼻腔酸涩,满目血红。
她站直身体,轻轻抓了一把洒金栀入怀,并将盒子放回原位。
“放心……”
温澜撩开前襟跪下身,咬破指尖。
按照兆国的习俗,在亡故之人入土的时候,为表哀思,生者会献一滴鲜血在墓前。
如今,温澜不能在屋中留下痕迹,就只能将她的血染在衣襟上。
落下的血滴代替了她想要悲泣的欲望。
她将仇恨压入心尖,挺直腰背,沉声道:“放心,我一定替诸位报仇!”
话落,温澜起身扭动琉璃瓶。
墙壁缓缓关上,她的视线还望着屋内的名单,倒退一步离开密室。
她眼看着这隐蔽的空间消失,当墙面合彻底上时,她感觉它合上的不是密室之门,而是阴阳死生之界。
温澜来不及缓和情绪,从后窗翻出,想要继续去找刀和书言。
就在这时,她听到前院传来了打斗声——这个时辰,林清让只怕还没到京郊俞家,不知司空府出了什么事,是否会影响到俞家那边?
温澜心里一紧,飞身蹿上树梢去看,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魏承!
浓厚乌黑的云层压在司空府青灰色的房脊上,在墨蓝的天幕下,魏承孤身一人站在院中,一手拿着云行的刀,一手摘下腰间的秋叶刀,正缓步后退,似乎在与谁对峙。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澜屏住呼吸,因角度受限,她看不到是谁站在魏承面前。
温澜心焦地看了一眼初升月色,不知魏承惊动司空府多久了,俞家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院内的灯笼随风摇晃,光晕转动间,温澜终于看到有人从房檐下走出,正手持长鞭,渐渐逼近魏承。
温澜眼睛一亮——书言!
她见两人剑拔弩张,便想要冲到院中帮魏承,突然,她又听到了数声脚步响。
温澜回头看去,瞧见有十几个人从院外跑来,更有七八人纵步轻功,踏风而至。
魏承也察觉到有人过来,无意久战,翻身跃上墙,离开了司空府,没有看到站在树上的温澜。
温澜刚想追魏承,却敏锐地听到弓弦拉紧的声音,她寻声望去,瞧见有人在空中拉满弓,对着魏承逃离的方向连发三箭。
——在箭支离弦的一瞬间,温澜反手拽住一枝小臂粗的树枝,纵身飞在半空中。树枝断在她手里,她运气于掌心,挥动断枝打落了三支箭。
而断了枝的树身受不住被拽断枝叶的力量,反向打在空中晃动,惊起簌簌风声,有三四个人被挡在树后落在院外。
在阵阵纷飞的落叶中,院中人兵分两路,书言带着一队人追着魏承而去,余下的人则在府中与温澜缠斗。
温澜欲要速战速决,她趁着身体未落地的时候,抓住几片在空中乱飞的叶子,注以内力掷向其他在半空中无法稳住身体的人。
叶如刀片,破空携风,成功击退了三人。
温澜趁机落在地上,还未站稳,就有一身材高大的壮汉举着一柄宽厚的长刀嘶吼着冲来。
她却一步都不动,待刀刃逼到面前时,她才略微侧了一下肩膀让开锋芒,与此同时丢开树枝,一掌劈在壮汉手腕上。
那壮汉只觉得腕骨一麻,继而剧痛便顺着筋脉传遍整条手臂,他无力再握住刀,僵硬地松开手后,刀柄正好落在温澜手中,瞧起来竟像是他特意跑来给她送刀一样。
温澜接下刀,转身面向刚才魏承离开的方向,径直踏上同一条路去追魏承,谁挡在她身前,她便挥刀砍谁。
斩、拦、刺、截、刀锋凌乱如花,几个眨眼间,院子里就哀嚎声一片,鲜血染地,再无人能挡住温澜的路。
温澜足下发力,跃过墙头翻出司空府院子,踏风而行,追向魏承和书言。
这时,忽然有人像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现在温澜身边,在那人说话前,温澜竟丝毫未曾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她觉得突然就有人笑着在她耳畔吐出温热的气息,问她:“讼珮君,去哪儿啊?”
温澜浑身寒毛倒竖,毛骨悚然,惊愕地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子。
她骇然的眸色不止是因为此人毫无声息地追上了她,更是因为他叫的是她在兆国的官职——玉部,讼珮君。
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哪怕她现在黑布遮面,他竟然也认识她?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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