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面具

薄铜？

温澜看着郁川脸上的面具，贴面薄铜面具的铸造工艺相对而言比较复杂，通常是常年佩戴面具之人用的，连林清让这种经常佩戴面具的人都没配备薄铜的面具。

温澜微微眯起眼，抽身退步拉开距离——看来，此人的脸很重要。

温澜随手掰断一根孩童小臂粗的树枝握在手里，挑衅地对着郁川晃了晃，一副引战的模样。

然后温澜也不等郁川的反应，疾步跑远，远离驿站。

郁川快步追上，在月色朦胧的雪地上，二人行步如风，一前一后地钻入树林中，化作两道黑影，惊醒了无数相依而眠的麻雀振翅而去。

郁川追了一段路，忽地发现前方他一直追随的黑影变成了一块黑布挂在树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温澜耍了。

他跳下树梢将长枪插进雪中，借力旋身观察四周情况，确定西南方向有声音后，便用旋转的力量直冲而去。

温澜就等在西南方向，观察郁川用剑和枪的招式习惯，待他离近，她便主动迎上，树枝绕剑，短匕迎枪。

郁川横抛起长枪，试图用剑砍断树枝。

温澜一招下腰躲开剑锋，快速将武器换了手，用短匕磨向剑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与此同时长枪从天而降，枪锋倒垂，对准温澜的颅顶急速坠落。

温澜看都没看，顺着下腰时短匕挑开剑锋的力量让整个身体腾空后翻，足尖绷紧接住枪头，身体柔软如舞娘，竟用轻盈优雅的动作化解了长枪的力量。

月色下，她像一只灵动的夜猫，长腿横踢，挑飞长枪反攻主人，直冲郁川面门。

郁川徒手握住飞向他脸前的长枪，震得他掌心虎口发麻——枪尖已经歪了。

郁川强压怒火和震惊，将枪甩飞丢远。

温澜也丢开树枝，她展开步伐压低重心，俨然是一副严肃备战的模样。

郁川握紧长剑，闪身攻去。

温澜手持匕首，只迎不退，她的身法灵巧又迅猛，如一道闪电般在郁川的剑中步步逼近，招招奔着他的面具而来。

温澜的面罩戴得很紧，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还被凌乱的发丝遮了大半，饶是如此，也不影响她锐利的眸光如孤星般在黑夜中亮着奇诡的光。

两人在风雪中交手，长剑破不了如游蛇般缠绕的匕首，匕首也挑不开长剑严密的剑招。

温澜意识到短时间内她无法只用短匕就挑开郁川的面具，念及自己还需要尽快赶回驿站装回寻棠的样子，耽误不得。

于是，她趁郁川防御之时将左手手掌平摊，一击打向郁川的肺腑间。

郁川的反应也极快，屏息运气在温澜打到自己前接下她这一掌——瞬时间，雪花四溅，寒风远扑，他们二人足下的积雪被这一掌的对冲震得随风而散，干干静静地露出一圈土地。

温澜除了感到手臂酸麻外并无其他反应，郁川却猛地弯下腰，喷出一口血，用剑撑着才没跪下。

他戴着面具，血顺着下颌流下。

温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弯腰勉强站稳的郁川，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

谁料郁川还有顽抗之力，用剑挥开温澜的手，倒退着跳上树梢，丢下一颗迷雾弹丸，炸在树前。

温澜一手掩面，一手挥散烟尘，还想再追，却见东边的天色已从漆黑化作墨蓝，眼看着快要天亮了。

她再不回驿站，势必会被人发现寻棠不在，尤其是郁川也会回去，她需要赶在他之前到达驿站，才能万无一失。

思及此，温澜不再恋战，转身奔回驿站方向。

.

“此地有几个猎户？最近有没有上临峰的？”

寺民正在调查临峰上的篱笆院是哪个猎户的，遇到了个贪财的村民。

那个村民收了银子，连声道：“郑富是我们这儿的猎户，他就是去临峰打猎的。”

“就他一个人？”寺民作势要抢回银子，威胁道，“给我实话实说。”

“爷！就一个人！猎户是谁都能当的吗？临峰山上有老虎，再加上陡峭，冬天就没几个人能上去！我们这一圈也就郑富一个猎户去临峰，他是个光棍，无牵无挂的，除了他谁干这搏命的事啊？”

寺民其实已经围着临峰山脚查了两三个城镇乡村了，若说猎户也不是没有，就是没有上临峰打猎的，郑富是他问出来的第一个。

“带我去找郑富。”寺民又丢过去一钱银子。

村民立刻把银子揣入兜，在前面引路，殷勤道：“郑富性情古怪，住得远，都快出村了，您得跟我多走一会儿。”

寺民打听道：“仔细说说郑富，年纪多大？为何古怪？”

“郑富他……他得有三十大多、将近四十了。他是个克星，出生就累死了娘，他爹就是猎户，常年住在山上，一个月就下山一两次，他是他姐姐带大的。”

“为什么说他是克星？就因为他娘难产而亡？”

“不止啊！郑富十来岁的时候特别能吃，他爹为了这根独苗能长得壮，常常带着猎物下山，结果当年冬天就失足摔死了。他姐为了能活下去，带着他一起嫁了人，他姐怀孩子的时候，他对他姐可好了，走路都怕他姐摔了，结果他姐被他照顾死了。”

寺民蹙眉，问：“什么叫他姐被他照顾死了？”

“他成日看着他姐，什么都不让他姐干，就让他姐躺着。最后他姐躺得都没劲儿了，孩子又大，怎么都没生下来，惨叫了好几天，母子都死了。可怜啊，死的时候他姐才十六。”

寺民问道：“那他姐姐的丈夫呢？公婆呢？这姐弟俩不懂，家里也没人管吗？”

“他姐夫是镇上一家饭馆的小二，一年到头就在家呆几天而已，公婆早没了，谁管他们啊？再说什么姐夫不姐夫的，他姐死了之后，他就被赶出来了。

“从那以后郑富见人也不说话，抱着刀就走了，我们还当他是去金林镇那边当山匪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临峰打猎，还盖了个小屋子，只有他家人忌日的时候才回村……”

寺民见那村民缓缓停下话头，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寺民问他：“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村民想了想，回答道：“我发现，郑富好像在家将近一个月了。这段时日，他好像一直没上山，难道是要在村里过年了吗？他可从来没有在村里过过年。”

寺民心一定，催道：“快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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