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额
这一跪如同惊雷炸响,全场修士齐刷刷跪倒一片。
天域这才缓缓起身,青纹玉扳指亮起微光,所有蛇瞬间没入地底消失无踪。他看向脸色煞白的无涯道人,语气平淡无波:“你徒弟刚打了我一巴掌。按道域规矩,伤人者需以重宝赔偿,剑仙阁的玉牌,拿来吧。”
无涯道人喉头滚动,元婴后期的威压在天域无形气势下竟节节败退,后背冷汗浸透道袍。他终于想起道域传闻:域主府那位最神秘的天域大人,最喜扮作寻常修士游历,腰间常佩青纹玉扳指,能召万灵听令!
“是……是小的有眼无珠!”无涯道人咬牙解下腰间玉牌,双手奉上,指尖都在颤抖,“剑仙阁……给大人!”
天域接过玉牌随手丢给钱富:“收着,回头仙品阁派人来接管。”转身往外走时,路过龚光杰身边淡淡瞥了眼,那五道清晰的指印竟凭空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天域身影消失在山门,无涯道人才瘫坐在椅上,道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成深灰色。全场修士噤若寒蝉,谁也没料到,这看似无害的黑衣少年,竟是连元婴老怪都得低头的真神。
而离去的天域指尖转着折扇,转过头再看了一眼无量剑宗,唇角勾起笑意:“…有趣。”
天域的身影刚消失在无量山山门,整座道域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等众人反应,万丈金光自云层中炸开,无数灵气汇聚成丈许大的金字,横跨天际,字字珠玑:
「剑仙阁三日重启,道域万宗皆可入。名额凭练气资质、宗门资源认缴定夺,仙品阁公证。念无量剑宗看守之功,留东宗三席、西宗三席。——天域」
金光字悬浮在半空,灵气波动震得群山嗡鸣,无论是无量山巅的元婴修士,还是千里外小镇的炼气弟子,都看得一清二楚。道域亿万里疆域,瞬间被这道天谕惊动!
演武坪上,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无涯道人仰头望着天空金字,嘴唇哆嗦着,手里的玉扳指“啪”地掉在法台上“道域万宗皆可入”?这意味着无量剑宗独占剑仙阁的日子,彻底结束了!那里面藏着的可不止无量剑仙的剑意,更有上一任域主、那位横压道域五百年的剑神留下的手札!那是能让练气弟子直接触摸剑道本源的神物,数百年来多少宗门挤破头想沾点边,都只能靠偷偷交易、借人参赛的龌龊手段,如今天域之主一句话,竟让所有人都能光明正大地争!
“疯了……这是要把剑仙阁变成道域公地啊!”东宗大弟子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他们东宗靠着剑仙阁资源养出多少天才?这下全道域的天骄都来抢,以后东宗还怎么稳压西宗?
西首法台上,姚冷姬望着天空金字,周身冰气竟罕见地乱了一瞬。她指尖掐诀稳住灵力,心头却翻江倒海:天域这手太狠了,表面给了东西二宗各三个名额,实则是把无量剑宗架在火上烤!全道域的宗门都盯着剑仙阁,这三个名额要是给不出像样的弟子,无量剑宗的脸面还要不要?
“掌门!天上的字……是真的?咱们西宗真有三个名额?”身后的弟子激动得声音发颤,眼里全是光。以前剑仙阁名额再怎么争,也只是宗门内部的事,如今能和全道域的天骄同台竞争,光是想想都热血沸腾!
姚冷姬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眼演武坪角落那个带伤的身影,古砚的裂风棍法最有潜力触达剑神意境,本该是内定名额之一,可他现在……
山门外,外宗修士们早已炸开了锅。
惊雷阁长老握着雷纹令牌的手直冒汗,对着弟子嘶吼:“快传讯总阁!把所有练气八层以上的弟子全叫来!资质评级!资源认缴!不管花多少代价,必须抢个名额!”
金刚门护法一巴掌拍在光头师弟背上,震得对方龇牙咧嘴:“还愣着干啥?回去催那帮小兔崽子加练!剑神手札啊!摸到边角都能少走十年弯路!”
合欢宗女弟子们围着长老又蹦又跳,粉裙翻飞:“长老!咱们宗门的‘媚骨灵体’小师妹正好练气七层,肯定能评上高资质!资源认缴咱们也出得起!”
青岚谷、百草堂的人更是直接在山脚下支起了法坛,传讯符一道接一道往宗门飞,连路过的散修都驻足望天,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谁不知道剑仙阁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就算摸不到剑神手札,进去闭关三个月都能抵得上外面苦修一年!
就在全道域为天谕疯狂时,演武坪角落的古砚,正咬着牙往弟子院挪。
血腥味混着碎石灰在鼻尖萦绕,左腿的伤口被金光灵气一激,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方才东宗李师兄那记“踉跄”根本不是力竭,是东宗阴损的“卸力诡步”——故意卖个破绽诱他出棍,趁着他旧力刚泄新力未生的瞬间,用石刃偷袭穿腿。最恶心的是,不知为啥那细碎的土系灵力有点诡异一直在伤口里乱窜,现在古砚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经脉,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
他望着天空金字,原本黯淡的眼里燃起一丝光。天域之主说“道域万宗皆可入”,说“凭资质、资源定夺”,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他现在受伤,只要资质够、贡献够,还是有机会?他的裂风棍法在练气期弟子里数一数二,宗门贡献值常年排在外门前三,就算西宗只有三个名额,他也该有一席之地!
“呵,还看呢?天上的字再亮,也照不亮你这瘸腿废物的路。”
身后传来尖酸的嘲讽,古砚回头,只见三个西宗外门弟子抱臂站着,为首的正是和他同期入门的张峰。这人以前总被他压一头,如今见他受伤,笑得牙都快露出来了:“三个名额啊,古师兄,你觉得长老会选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还是选我们这些‘状态正好’的?”
另一个弟子跟着起哄:“就是,白费掌门栽培!之前还天天霸占修炼室,现在好了,修炼室怕是也要让给赵师兄了吧?”
古砚攥紧了手中的黑棍,指节泛白,却没说话。修仙界向来弱肉强食,嘴炮赢了没用,得靠实力说话。可腿上的剧痛和心里的憋屈,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路过演武坪边缘时,清理场地的杂役们都低着头装忙,没人敢和他对视。只有送水的小师弟陈三见他腿上的麻布渗出血,慌忙递来瓶伤药,嗫嚅道:“古师兄,这是我攒的‘止血散’,你先用着……天上的规矩说看资质,你的裂风棍法那么厉害,肯定……”
“肯定啥?”旁边的杂役管事一脚踹在陈三屁股上,把他踹得一个趔趄“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长老刚让人把修炼室的牌子换了?赵师兄的名字都挂上了,还轮得到他?”管事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对古砚说,“古师兄,不是小的多嘴,你这伤啊,怕是赶不上三日后的资质评定了,不如早点把名额让出来,还能落个好名声。”
古砚脚步一顿,后背像被泼了盆冰水。修炼室是他靠贡献值换来的,里面的聚灵阵能让修炼速度快三成,就这么被换了?他在西宗八年,从挑水劈柴的杂役爬到外门核心,靠的就是“贡献值说话”的规矩,可现在,规矩在人情面前脆得像张纸。
回到简陋的木屋,他刚解开伤口,准备用陈三给的止血散,木门就被“砰”地一脚踹开。
赵坤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一身锦缎弟子服晃得人眼晕,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他手里拿着块新的木牌,上面刻着“剑仙阁候选,赵坤”,墨迹还没干。
“哟,这不是咱们西宗的‘裂风棍’么?怎么成了‘瘸腿棍’了?”赵坤把木牌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脆响,“刚从长老那过来,你的名额,归我了。”
古砚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瞬间炸开:“凭什么?”
“凭什么?”赵坤嗤笑一声,晃了晃手腕上的储物袋,里面传来丹药碰撞的脆响,“就凭我刚突破练气九层,资质评级稳了;凭我叔是长老,宗门资源认缴能多给三成;还凭你这腿,”他用扇子指着古砚的左腿,笑得一脸得意,“三日后的评定你连站都站不稳,难不成让仙品阁的人抬着你去?”
赵坤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喷在古砚脸上:“实话告诉你,长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没背景的野路子,占着外门核心弟子的位置这么久,这次正好借你的伤把你撸下来!这名额、修炼室、每月的丹药,以后都是我的!”
古砚气得浑身发抖,灵力在体内翻涌,伤口又开始渗血。他知道赵坤说的是实话,西宗虽不像东宗那般阴损,却也脱不开门户之见。他是杂役一路上来,没亲没靠,能走到今天全靠拼命;而赵坤是长老的侄子,资源丹药从没缺过,哪怕贡献值低一大截,也能靠着关系抢走他的一切。
“滚出去”古砚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握着黑棍的手因用力而发白。
赵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临走前故意撞翻古砚的药瓶,止血散撒了一地。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药粉,把那块候选木牌狠狠砸在古砚面前。
“废物就是废物!宗主来了也帮不了你!三个名额?你只配能看着老子进去!”
木门被重重关上,震得屋顶落灰。
屋子里只剩下古砚粗重的喘息声。他看着地上撒落的止血散,看着那块刺眼的候选木牌,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淌血的左腿,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
八年苦修,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多少次拖着比这更重的伤爬回宗门,就为了能靠近剑仙阁,靠近那能让他变强的希望。可现在,一次阴招暗算,一次失利,他所有的付出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眼前发黑。恍惚间,他又想起天空中那道金光闪闪的天谕,想起天域之主轻描淡写定规矩的模样,那种不被任何关系左右、只凭实力说话的力量,是他此刻最渴望的光。
古砚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木牌,指尖摩挲着“赵坤”两个字,眼底的绝望渐渐被狠厉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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