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亡
一离开灵圃范围，他丝毫不敢停留，忍着腹中那股冰火交织、越来越强烈的翻腾感，以及左腿的剧痛，朝着宗门外狂奔。
终于，他冲出了宗门关卡。守关弟子对夜间进出的杂役盘查本就宽松，加上他出示的是刘二的令牌，神色虽有些匆忙，但也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一出山门，古砚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兆丝毫未减。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立刻朝着藏匿灵石丹药和行囊的那棵老槐树赶去。
腹中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那株被他囫囵吞下的紫色灵草，仿佛在胃里苏醒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而混乱的灵力洪流，正以他的胃为中心，狂暴地向着四肢百骸冲击！这股力量霸道绝伦，远超他练气九层丹田所能容纳的极限！
冰冷刺骨的寒气如同无数冰针，在他经脉里乱窜，所过之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紧随其后的又是灼热如岩浆般的热流，烧得他五脏六腑如同架在火上烤！冰与火在他体内疯狂交织、碰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呃啊……”古砚闷哼一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混合着冰晶和灼热气息的血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不断充气、即将炸裂的皮囊！经脉被撑得剧痛无比，丹田更是传来阵阵撕裂感！
更可怕的是，这股混乱狂暴的灵力洪流，似乎还带着那灵草本身的奇异特性，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他脆弱的经脉内壁上疯狂切割、拓张！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脚步都变得踉跄起来。
“该死……这药力……太霸道了……”古砚心中骇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鲁莽的事情。这株灵草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现在这个境界能承受的！
别说炼化了，光是这狂暴的药力冲击，就足以将他撑爆！逃！必须立刻逃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抓紧炼化药力，否则他自己就要先被这灵草撑死了！
他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撕裂般的痛苦，将速度催发到极限，朝着记忆中大槐树的方向，在昏暗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狂奔。
他又是一口血沫喷出，这次血液里甚至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和灼热的白气。
身体像是一个被强行撑大的皮囊，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青紫色纹路，那是被狂暴灵力撑得几乎要绽开的经脉！更可怕的是，他仿佛能听到体内细微的“嗤嗤”声，那是灵草蕴含的霸道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锉刀，在强行拓宽、撕裂他原本脆弱不堪的经脉通路！
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痛楚，但诡异的是，撕裂之后，又有一种微弱的、带着刺痛感的麻痒传来，仿佛有新的、更坚韧的“丝线”在强行连接、修补那些破碎的地方。
抽筋扒皮，也不过如此！
他左腿的伤处更是成了风暴的中心。
那道被李旭留下的诡异土系灵力，原本像跗骨之蛆般顽固地盘踞在伤口深处，此刻却被这股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紫脉续筋草药力洪流，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狠狠冲刷！
那股阴损的土灵力根本无法抵抗，瞬间被撕扯、裹挟，化作一缕肉眼可见的、带着腥臭土腥味的灰黑色气息，“嗤”地一声从他腿上的伤口强行逼了出来！
那缕灰黑气息落在路旁一丛茂盛的野草上，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起，那丛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焦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小撮散发着恶臭的灰烬！
古砚眼角瞥见这一幕，心头更是一凛。这李旭的灵力果然歹毒！但现在，他根本无暇细想这个。体内那狂暴的药力才是真正的催命符！
“撑住……必须撑住……”古砚死死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牙龈都渗出了血。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剧烈的痛苦中变得有些模糊，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每一步迈出，都沉重得像拖着千斤巨石，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踉跄。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逃！逃得越远越好！远离无量剑宗！
一旦到了辰时，灵圃中心的监管者例行检查，发现血灵花丢失，尤其是那株神奇紫色灵草不翼而飞……那引发的震动将是天翻地覆！
整个宗门都会被惊动，封锁山门，发动所有力量追查！到时候，他一个练气期，插翅也难飞！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株紫色灵草的具体来历和名称，但傻子都明白，培育在宗门禁地的东西，其价值绝对超乎想象！
盗取此物，无异于捅破了天！等待他的，绝对是宗门最残酷的刑罚，甚至是……当场格杀！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迫近地笼罩在他心头。
他强忍着体内撕裂般的痛苦和意识模糊的眩晕，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志和对地形的熟悉，在昏暗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狂奔。
汗水、血水混合着泥土，将他整个人糊得像从泥潭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棵熟悉的老槐树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虬结的枝干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张开的鬼爪。古砚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亮光，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浮木。
到了！终于到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老槐树下，背靠着粗粝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颤抖着手，拼命扒开树洞深处的枯枝败叶。
很快，手指触到了熟悉的粗布包裹和那根冰凉坚硬的黑棍！
“呼……”看到自己的东西，古砚心中稍定。
他立刻开始动作：飞快地脱下身上那件沾满汗渍泥污、属于刘二的杂役短打，胡乱塞进树洞深处，用枯枝盖好。然后从破布包里掏出自己原本外宗衣服。换衣服的过程又牵扯到伤口和体内的混乱，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一切整理好后，将破布包系在身上，拿起黑棍，入手冰凉坚硬的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因剧痛和恐惧而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瞬。
必须尽快离开！离开这里！找个绝对隐秘的山洞，想办法压制、炼化体内这股要命的药力，同时处理腿伤！怀里的血灵花也必须尽快用掉！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他！
“小贼！哪里跑！！！”
一声饱含惊怒与杀气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
冰冷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刺穿了古砚的后背！那声饱含惊怒的厉喝更是如同催命符！
古砚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见十几丈外，赵影的身影如同扑食的猎豹，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正朝着他狂冲而来！灰色的弟子服在夜色中几乎看不清，但那双眼中的怒火和杀机却如同实质的火焰，灼得古砚皮肤生疼。
练气八层的灵力威压如同沉重的磨盘轰然压下，让本就因体内药力冲击而痛苦不堪的古砚呼吸猛地一窒，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左腿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差点让他跪倒在地。
“糟了！”古砚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明白自己的伪装和逃离路线都被识破了。来者不善，而且实力强劲！他强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眩晕感，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如狼。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他顾不上背上行囊，右手闪电般握紧了倚靠在树干上的黑棍！粗糙冰凉的棍身入手，一股沉甸甸的踏实感传来，仿佛给了他一丝支撑的力量。他身体微弓，重心下沉，黑棍斜指地面，摆出了一个最基础的防御棍架，死死盯住冲来的赵影。
“小畜生！竟敢冒充刘二，盗取我赵家重宝！今日定将你挫骨扬灰！”赵影人未至，怒骂声先到。他看清了古砚的真容，虽然脸色苍白狼狈，但那股子狠劲和手中的黑棍让他瞬间认出了身份。被赵坤打压的“裂风棍”古砚！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杀意更盛！
话音未落，赵影已冲到近前，距离古砚不过三丈！他深知古砚练气九层的修为比自己高一层，又有棍法在身，绝不能让其拉开距离施展棍势。他选择了最直接、最凶狠的抢攻！
“裂石掌！”赵影低吼一声，右掌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土黄色灵光，五指微曲成爪，带着一股开碑裂石般的凶悍气势，直抓古砚的面门！掌风呼啸，隐隐带着风雷之声，速度奇快无比！
掌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刮得古砚脸颊生疼！他瞳孔微缩，来不及多想，体内混乱的灵力被死亡危机强行压榨出一丝，疯狂灌入双臂！
“给我开！”古砚嘶吼一声，不退反进，腰身猛地一拧，手中黑棍由下而上，带着全身的力气和那丝混乱的灵力，狠狠撩向赵影抓来的手腕！这一棍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一股子搏命的狠劲！棍身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
黑棍结结实实地撩在了赵影的手腕上！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棍身传来，震得古砚双臂发麻，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黑棍！更可怕的是，他体内本就狂暴的药力受到这股剧烈震荡的刺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发开来！
“噗！”古砚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带着冰晶和灼热气息的鲜血狂喷而出！眼前瞬间一黑，身体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震得枯叶簌簌落下。左腿伤口更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赵影也不好受。他万万没想到古砚反应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强！那一棍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却霸道的劲道！手腕处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土黄色的灵光瞬间溃散，整条右臂都酸麻不已，攻势被硬生生打断！
“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能打败赵坤！”赵影又惊又怒，眼神更加阴狠。他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没有丝毫停顿，左手闪电般从腰间一抹，竟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匕首不过尺长，刃身狭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显然淬了剧毒！
“死！”赵影厉喝一声，身形再次暴起！这一次他不再硬拼，而是如同毒蛇般游走，围绕着古砚快速移动，手中匕首化作点点寒星，专刺古砚的咽喉、心口、腰腹等要害！招式刁钻狠辣，配合着练气八层的身法速度，将贴身缠斗的凶险发挥到了极致！
古砚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剧痛，咬紧牙关，将黑棍舞得密不透风！铛！铛！铛！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急促响起，火花四溅！黑棍与匕首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古砚气血翻涌，手臂酸麻。
他体内的药力如同失控的野兽，每一次发力都引得它更加狂暴地冲击经脉，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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