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结束（1）

林雪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她看向那头再次匍匐下来、如同守护者般守在碧霞草附近的龙鼋龟，“这头龙鼋龟，还有这株碧霞草，本就是我爷爷为我此次秘境之行准备的后手。那枚御兽冰符，可短暂控制它一段时间。”

她没有过多解释林家是如何将一头二阶巅峰妖兽弄进秘境并驯服的，这其中必然涉及元婴修士的通天手段和庞大资源的投入，不是寻常修士能想象的。

“你放心，”林雪的目光重新回到古砚身上，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郑重，“我林雪立下的天道誓言，绝非虚言。我会让我爷爷为你出手一次，这是信物。”

一枚白色的玉佩缓缓飞进古砚怀里，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寒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机和药香的深绿色丹药，屈指弹向古砚。

“这是‘青霖丹’，疗伤效果尚可，能稳住你的伤势。”

古砚接过丹药，没有立刻服下，只是抬眼看着林雪。

林雪似是明白他的顾虑，淡淡道：“我要杀你，或要对你不利，无需浪费丹药。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一根手指就能戳死。”

古砚默然，将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化开，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滋润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剧痛顿时缓解了不少。他心中明了，这丹药绝非凡品，价值恐怕不菲。

“多谢。”他哑声道。

“是你应得的。”林雪语气平淡，“若非你先前拼死护持，我也未必能撑到发动冰符之时。”她虽早有后手，但古砚不知内情下的舍身相护，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就在这时，那头龙鼋龟忽然低吼了一声，巨大的头颅甩动，将几具被它拍扁或撕碎的修士尸体，以及零星几个散落在湖边的储物袋、法器残片，用一股柔和的妖力拨弄到了古砚面前不远处。

这些小虾米的玩意儿，连同他们那条贱命，林雪自然是看不上的。

古砚微微一怔，看向林雪。

林雪只是瞥了那堆东西一眼，便嫌恶地移开目光：“这些人的东西，污秽不堪，于我无用。你若不嫌，便收了去，算是……聊作补偿。”

古砚看着眼前那七八个沾着血迹的储物袋和几件灵光黯淡的法器，没有推辞。他现在一穷二白，任何一点资源都极其宝贵。他默默地将这些战利品一一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

“接下来两日，便在此地调息。”林雪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有龙鼋龟守护，无人敢再来打扰。秘境即将关闭，最后这几天，此地最为安全。”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古砚，自顾自走到那块巨岩后，盘膝坐下，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灵石握在手中，开始闭目调息。她周身弥漫起淡淡的寒雾，伤势显然也在急需恢复。

古砚忍着剧痛，将散落在身旁的那些沾血的储物袋和法器残片一一拾起，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背靠冰冷的岩石，开始检查自身的伤势。

右臂经脉寸寸碎裂，软软垂下，短时间内已是废了。左臂臂骨裂开，虽不如右臂严重，但一动也是钻心的疼。内腑受震，气血紊乱，灵力更是近乎枯竭。苏媚儿那看似轻柔的一击，蕴含的阴毒劲力几乎将他彻底打垮。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然入定的林雪，不再犹豫，将那颗林雪给的“青霖丹”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迅速扩散开来，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所过之处，撕裂的经脉传来麻痒的感觉，破碎的骨骼也被一股生机包裹，开始缓慢愈合。内腑的震荡感也被快速抚平。

“好强的药力……”古砚心中暗惊，这丹药品阶绝对不低。他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基础功法，引导药力修复伤体，同时吸收手中下品灵石，补充消耗的灵力。

那头龙鼋龟如同最忠实的守卫，匍匐在碧霞草旁，偶尔抬起巨大的头颅，冰冷的竖瞳扫视四周，令任何可能存在的窥伺者胆寒。有这头二阶巅峰妖兽在，这片湖畔成为了秘境中最安全的地方。

一夜无话。

当第二日天光再次洒落湖面时，古砚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他长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活动了一下手脚。

青霖丹的药效惊人，一夜时间，他左臂的骨裂已愈合了大半，虽未痊愈，但已能发力。内腑伤势稳定下来。最麻烦的右臂，碎裂的经脉也被药力勉强粘合起来，不再剧痛，但依旧脆弱无比，无法调动灵力，更别说施展那“震”劲了。至少还要数日的水磨工夫和珍贵丹药，恐怕难以恢复如初。

灵力恢复了约莫七八成，行动已无大碍。

他这才有时间仔细清点昨日的收获。将那七八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灵石堆成了一小堆，主要以中下品为主，但汇总起来数量颇为可观。下品灵石有近千块，中品灵石也有一百九十多块，甚至还有三块灵气格外浓郁的上品灵石。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远超他过去所有积累。

几瓶品质不一的丹药，多是疗伤和回气的普通丹药，他也一一收起。

功法玉简有三枚。一枚记录着一套名为《黑煞掌》的掌法，正是那“铁掌”刘奎的主修功法，品阶达到了黄级上品，走的刚猛路数。另一枚是《缠木阵详解》，来自孙淼，记载了一些简易木系阵法的布置与破解。最后一枚则是一门身法《游鱼步》，品阶黄级中品。

古砚的目光在那枚《黑煞掌》玉简上停留了片刻。这掌法威力不俗，但需要配合特定的煞气修炼，与他路子不甚相合，或许日后可以卖掉或换取其他资源。

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件各式法器，刀剑盾牌皆有，但大多灵光黯淡，有些还有破损，价值大减。唯有一面小小的、刻着龟鳞纹路的盾牌，虽然表面有几道裂纹，但核心符文未损，稍加修复应该还能用。

最让古砚在意的是那些零散的灵草。这些人显然在秘境中也各有收获，加起来竟有二十多株一品灵草，五株二品灵草，甚至还有一株三品的“赤炎花”，想必是哪个倒霉蛋从某个危险之地采得，还没来得及捂热就便宜了他。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的玉牌积分自然也归他所有，虽然不知具体数额，但想必能让他的排名提升不少。

他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收好，心中稍定。这些资源，足够他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的两天，古砚和林雪便在这沉星湖畔安心调养。有龙鼋龟震慑，再无任何人或妖兽敢来打扰。

古砚每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坐疗伤，巩固左臂，温养右臂经脉，并慢慢吸收灵石恢复灵力。闲暇时则翻阅那几枚功法玉简，尤其是《缠木阵详解》和《游鱼步》，虽暂时无法修炼，但先行理解记下总无坏处。

林雪恢复得似乎比他更快些。她使用的是一种冰蓝色的灵石，品阶明显更高，周身弥漫的寒气一日比一日凝实，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只是那份清冷孤高的气质依旧。两人并无过多交流，各自修炼，保持着一种默契的沉默。

第三天正午时分，正当古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声。

只见高天之上，那艘巨大的梭形飞行灵宝缓缓破开云层，降低高度，悬停于沉星湖上方。强大的威压使得湖面都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舱门打开，数道身影飞身而下，为首的正是那位仙品阁的金丹初期执事。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湖畔，在看到那头匍匐的龙鼋龟以及龟旁的林雪和古砚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秘境试炼结束！所有幸存者，即刻登船！”金丹执事的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四方。

古砚和林雪站起身。林雪抬手打出一道法诀，一枚冰玉符箓从龙鼋龟额头飞出，落入她手中。巨龟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巨大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林雪的方向，随即缓缓沉入湖中，消失不见。那株碧霞草则被林雪小心地采摘下来，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

两人身形掠起，飞向空中的灵宝。

进入舱内，古砚目光一扫，心中微微一凛。

来时空旷的舱内，此刻只稀稀拉拉地站着不到十个人！

江枫摇着折扇站在一旁，脸色似乎有些阴沉，他身边只剩下两个世家子弟，且都带伤。王猛抱着膀子靠在舱壁上，浑身血气浓郁，似乎经历过多场恶战，但眼神依旧凶悍。韩立独自站在角落，面无表情，手中依旧把玩着那几枚铜钱法器，气息深不可测。

除了他们，还有三个古砚有些面生的修士，两男一女，气息也都极为凝练，显然是从其他城池杀出来的顶尖天才，但同样身上带伤，眼神警惕。

加上古砚和林雪，一共只有十人。

一百人进去，只出来十个！

这时，一道粉红色的流光从远处疾驰而来，落入舱内，显露出苏媚儿的身影。她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显然伤势未愈，华丽的粉裙上也多了几处破损，看上去颇为狼狈。她一进来，目光就阴冷地扫过林雪和古砚，尤其是在古砚那缠着破布的黑棍上停留了一瞬，在看到韩立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竟流露出明显的畏惧之色，迅速移开了视线。

韩立仿佛毫无所觉，依旧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铜钱。

古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韩立的评价又提高了一层。能让苏媚儿都感到畏惧，此人战力绝对惊人。

那名金丹执事最后进入舱内，目光扫过仅存的十一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很好。恭喜你们成功晋级，不需要积分了，各自将积分牌放边上即可。”他似乎对如此高的死亡率早已司空见惯。

舱门关闭，灵宝震动，冲天而起，迅速离开了陨星秘境。

返回的途中，舱内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和沉默。无人交谈，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或是疗伤，或是回味着秘境中的生死搏杀。

古砚盘膝坐下，默默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灵力和依旧刺痛的右臂。他知道，这十一人应该就是最终确定的晋级者了。只是按照规则，不是应该有二十四人吗？

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二十四名额，早已是各大势力心照不宣的规则。由秘境积分和实力决出，而剩下如果多余的名额，则早被各大世家、宗门通过背后的交易和妥协瓜分殆尽，用于安置他们的关系子弟。像他这样毫无背景的散修，只有去拼命活着出来，才有可能获得名额。

飞行灵宝并未直接返回青岩城，而是首先抵达了最近的一个拥有仙品阁分部的城市。灵宝悬停于该城上空。

“黑水城晋级者，韩立，自此地下船。一月后，本地仙品阁集合。”金丹执事的声音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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