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屠杀

蒋婧并未远离，她在足够远的地方停下，紧张地望向平台方向。她看不到具体情形，只能感觉到那边传来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剑气冲霄，灵力疯狂对撞，其间夹杂着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炎阳那充满难以置信的怒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剧烈的能量波动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十数息的时间，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彻底恢复了平静。

死一般的寂静。

蒋婧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动静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平台方向飞去。

越是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当她终于能看清平台边缘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半空。

平台入口附近，一片狼藉。

原本光洁的地面上，遍布着深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几截断裂的、焦黑或者覆盖冰霜的残肢散落着，一件破碎的僧袍碎片挂在突起的岩石上，随风微微晃动。一柄断裂的长剑斜插在地面，剑身黯淡无光……

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五位筑基巅峰的天骄……全军覆没！

蒋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视，寻找赵坤的身影。

只见赵坤正背对着她，站在平台中央，那柄古朴的剑影早已消失。他负手而立，仰望着第六层灰蒙蒙的天空，身上的金丝灵涡甲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屠杀与他无关。

听到蒋婧的脚步声，赵坤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依旧平静，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周身那若有若无的凌厉剑意，让蒋婧感到一阵心悸。

“处理完了。”他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扫工作，“我们该走了。”

蒋婧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脸，又瞥了一眼周围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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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微温的黑色玉佩，古砚最后看了一眼那沉寂的万象门与空荡的石殿，将墨尘师尊的嘱托与那份沉重的传承深埋心底。他转身，步伐坚定地踏入了来时的那道光门。

短暂的空间传送眩晕之后，周围的景象与他进入传承之地前并无太大变化，灰蒙蒙的天空，粗糙的黑色岩石，死寂般的宁静。

然而，古砚敏锐地察觉到，自身的气息与感知已截然不同。完美筑基巅峰的修为圆融无瑕，对周围无所不在的剑意不再感到纯粹的压迫，反而能隐隐感知到其中流动的规律与“脉络”。

体内《万象震元经》的根基已立，灵力运转间自带一股内敛而磅礴的“震”意，与这方天地的规则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他收敛心神，神识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虽然依旧受到剑意压制，但覆盖范围和对细节的捕捉能力，远超从前。他需要尽快熟悉第六层的环境。

漫无目的地前行了约莫半日，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带后，古砚的视线被前方一片奇异的区域所吸引。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荒原，地面上不再是被混沌气息侵蚀的普通黑石，而是遍布着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奇特岩石。

这些岩石颜色深邃，有的漆黑如墨，有的暗红似血，有的则呈现诡异的青灰色。

它们并非自然堆积，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镶嵌”或“塑造”于此，有的如利剑指天，有的如巨兽匍匐，有的则组成了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蕴含某种规律的阵列。

空气中弥漫的剑意在这里变得格外活跃且混乱，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剑气在这些岩石之间穿梭、碰撞、湮灭。

更让古砚感觉奇怪的是，一到这个地方，体内的《万象震元经》灵力，在靠近这片区域时，竟自发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想要与之共鸣的悸动。

“此地……有古怪。”古砚目光微凝，停下了脚步。

仔细观察着那些岩石的分布，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如今被墨尘恶补过的见识和敏锐的感知，很快便发现，这些岩石看似杂乱，实则构成了一座极其庞大、且天然形成的——阵！

这座阵并非人为布置，更像是此地经年累月受到精纯剑意与某种特殊空间之力影响，自然演化而成。

阵法核心处，隐隐传来一种苍凉、古老，且蕴含着无数锋芒锐意的气息，与他之前感应到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机缘？或是陷阱？”古砚沉吟片刻，决定一探。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阵之中。

一进入，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原本清晰的岩石轮廓变得模糊，空间感被扰乱，上下左右仿佛颠倒。

凌厉的剑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再是均匀的压力，而是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剑气攻击，无穷无尽，且角度刁钻，极大地消耗着闯入者的灵力和心神。

同时，一股混乱的精神波动开始干扰古砚的识海，试图引导他走向错误的路径，陷入更危险的区域。

古砚开始运转《万象震元经》，灵力在体内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荡，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那些袭来的无形剑气撞击在护罩上，并未被蛮力弹开，而是被护罩自身的高频震荡悄然化解、分散，消弭于无形。

对于扰乱心神的精神波动，古砚舌抵上腭，宁心静气。在那经历三世红尘历练的道心，加之完美筑基神魂本就稳固，只震荡了片刻，便如磐石般不为所动。

古砚闭上双眼，彻底放开神识，不再用眼睛去观察那混乱的表象，而是用心去“倾听”这座天然迷阵的“呼吸”，去感受那些混乱剑意与空间之力流动的轨迹。

在他的感知中，这座阵不再是一片死寂的岩石，而是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道细微的“震波”在岩石之间传递、反射、叠加，构成了一张复杂无比的立体网络。

那些剑气乱流，实则是沿着这些“震波”网络的节点和脉络在运动。

“原来如此……”古砚心中明悟。这座阵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震荡场”。只要找到其震荡的核心频率，并与之同步，便能找到正确的路径，甚至……掌控部分阵法！

他尝试着调整自身灵力的震荡频率，小心翼翼地与周围环境中那股最深沉、最稳定的“震波”产生共鸣。

刚开始，古砚产生的震刚刚靠近中心，便被弹开，而且马上引来一阵强大的反噬。

古砚，凭借着对《万象震元经》的初步理解和墨尘传授的控力技巧，一点点地调整、试探，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自身灵力频率调整到某个奇异的节点时，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

那些混乱的剑气仿佛忽略了他的存在，从他身边滑过。扭曲的空间感也恢复了部分正常，一条隐约的、由特定震荡频率指引的路径，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古砚睁开眼，眸光湛然。他不再犹豫，沿着这条感知中的路径，步伐看似毫无规律，却暗合中间的波动，轻松避开了隐形的空间褶皱和剑气爆发点。

途中，古砚看到了一些由精纯剑意凝聚而成的“剑灵”虚影，或是某些被迷阵困住、早已失去灵智、只剩下攻击本能的古老残骸。

随着不断深入，核心处那股苍凉古老的锋芒锐意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穿过最后一片如同剑林般耸立的黑色石柱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迷阵的核心，并非什么宫殿宝藏，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

坑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刃整齐切开。坑洞之内，并非黑暗，而是弥漫着浓郁如实质的各色宝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数形态各异的兵器虚影在其中沉浮、嗡鸣！它们有的完整，有的残缺，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而凌厉的气息，以及一股不甘、怨愤、或是桀骜不驯的意志！

这些兵器虚影彼此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激荡起更加狂暴的剑意风暴。而在坑洞的最深处，隐隐可见一座由无数断剑残兵堆积而成的“山丘”，山丘顶端，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唯我独尊般恐怖剑意的古剑虚影！

“这是……剑冢？！”古砚心中震动。他瞬间明白了，此地恐怕就是墨尘师尊曾提及的葬兵冢了。剑仙阁用以镇压、囚禁历代被击败之强敌随身兵刃的场所！这些兵器的主人，或许早已陨落万古，但它们的兵刃灵性未灭，其蕴含的意志与力量被汇聚于此，形成了这片独特的“剑冢”！

就在古砚靠近剑冢准备看清全貌之时，似乎是因为外来人员的惊扰。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剑鸣，猛地从剑冢深处，那柄锈迹斑斑的古剑虚影上爆发出来！这道剑鸣不再局限于坑洞之内，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剑仙阁第六层！

剑鸣过处，万象皆寂。

第六层所有区域，无论是不知隐藏在何处闭关的修士，还是在险地中挣扎求存的天骄，亦或是像赵坤、蒋婧这般刚刚结束战斗、正准备离开平台的强者，都在这一刻，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古老剑鸣！

剑鸣声中蕴含的苍凉、霸道、以及那引动万兵共鸣的奇异律动，让所有感知到它的修士，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悸动与渴望！

“这是……何种层次的剑意？竟能引动我体内剑元共鸣！”刚刚斩杀五位天骄脸色淡然的赵坤，脸色首次出现了变化，他猛地转头，望向剑鸣传来的方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剑鸣中蕴含的意境，甚至隐隐与他刚获得的剑神传承产生了某种呼应，但又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锋芒。

“好可怕的剑意…………一种古老和暴烈？还有一点熟悉？”蒋婧也感受到了那剑鸣中的气息，脸色微微发白，心中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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