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能瞒多久瞒多久
瞒着，能瞒多久瞒多久，这是皇帝脑中的第一想法。
皇帝太清楚，若是叫萧衍知道，他不仅没了孙子，连儿子也要没了。
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也是到此时此刻，皇帝才真正感受到后悔。
只要想到孟氏腹中那个孩子，皇帝心口就不可抑制抽痛。
这可是他盼了多年的皇室血脉啊。
之前皇帝也后悔过，可那时的后悔，说到底没伤筋动骨，就算当时后悔，事后于皇帝而言，不亚于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瞬即逝。
可眼下，真真切切没了血脉，皇帝才觉伤及肺腑。
只怕他驾崩那日，进了坟墓，这悔意都要永远伴随着他，叫他闭不上眼。
“你说朕是不是当真老糊涂了？”
皇帝红着眼，眼中满是懊悔和痛惜。
“都说人越老越糊涂，朕从前总是不信，自诩自己永远都会是明君。
如今才发现，朕原来也不是例外。”
皇帝颓然倒在龙椅上，眼中一片荒芜，空洞洞望着殿外，满是悔意。
老太监连忙跪着，匍匐在地上，第一字都不敢说。
陛下能评判自己，但他算什么东西，若真应声，那便是僭越。
更何况在他看来，陛下不止是老糊涂了。
更多的还是不知足。
就跟普通百姓，有了千钱想万钱一样。
帝王亦是如此。
没有儿子时，做梦都想有个儿子。
有了儿子后，又开始想要更多孙子。
孟明姝就算再好，并非皇帝预期的那般不堪，皇帝也依然不会看她顺眼。
因为一个女子，总生不过几十个女子。
这是人性，永不知足。
只要是人就不能免俗，帝王也不例外。
其实换成任何一个帝王，或许都会同陛下一样的做法。
只是可惜，命运弄人。
明明陛下已经妥协，太子妃眼看着日后一片坦途，如今又出了事。
皇帝自言自语，更觉天意弄人：
“朕折腾这么久，所求只不过子嗣二字……”
结果最想要的孙子，却被折腾没了。
这叫皇帝如何接受。
若是早知道是今日这般结果，不如不折腾。
皇帝悔恨不已，只要想到孙子，甚至连萧衍都有些怨上了。
“若是衍儿早些告诉朕，孟明姝有孕在身，朕早早便会将人接回来。”
“不至于是眼下这般局面。”
老太监此时才开口：
“陛下，想来是太子殿下也未曾想到，陛下会真的成全。”
太子不相信陛下会妥协，更不相信皇帝会有什么慈父之心。
或许太子只以为，说出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改变不了皇帝最终的想法。
不如他自己和皇帝抗争到底。
太子更不知道，宫中最精锐的暗卫竟会如此懈怠。
那么多暗卫守在山上，竟叫刺客神不知鬼不觉进了院子……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这二人的隔阂，或者说今日的祸根。
早在十几年前，陛下当着殿下处死先皇后时，就已经埋下了。
皇帝也想到了这一层。
纵使不愿意承认，他也清楚，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若非当时他那般坚决不肯接受孟明姝，今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把崔辙和江遇叫来！”
皇帝纵使心中难受万分，可此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后续。
崔辙和江遇来的很快。
“你二人分别带禁卫暗中搜查太子妃母女的下落。”
“崔辙围绕山寺方圆百里搜寻，江遇，你则重点监视宗室那些人，紧紧盯着他们。”
对孟明姝母女下手的，要么是前朝余孽，要么就是宗室剩下那十几个不安分的。
宗室里能杀的人皇帝都杀干净了。
剩下的一些，有曾经帮他夺嫡的，有同他关系不错的。
都是暂时不方便动的。
前面动的人太多，物极必反。
皇帝也只能暂时收敛，但暗中的布局却未曾停下。
这或许叫有些人狗急跳墙了。
“那些不中用的废物，直接斩杀，以儆效尤！”
崔辙衣袖下的手轻轻一抖，知道陛下说的是那些暗卫。
这些人培养不易，当属陛下心腹中的心腹。
若孟明姝未曾有孕，陛下或许还舍不得直接斩杀。
谁叫他们没护住陛下最看重的孙子，犯下这样的大错，谁说情只怕都无用。
安排崔辙和江遇继续搜寻，谋求一丝希望后。
皇帝又安排内务府和礼部照常准备太子大婚事宜。
皇帝看向身边的太监：“朕记得宫中有人善口技，他是不是见过孟明姝？”
老太监点头：“回陛下，确有此人，此此人在太后宫中当差。”
皇帝了然，松了口气：“那就是见过了，将此人寻来。”
老太监正要退出去，皇帝又将人喊住。
“等等！”
“衍儿那边若是问起来，绝不许露出半点异样！”
“他若是要见孟明姝，便将人带到林家去，让那宫人开口拖延。”
理由皇帝早已想好了。
本朝也早已风俗，男女大婚前十日不能相见。
“林家那边也要提前安排好。”
老太监不停点头，陛下交代的好似不多，但这些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毕竟太子殿下并非稚童，要想瞒过殿下，就必须半分端倪都不能露出。
————
皇帝要用太后宫中的宫人，自然瞒不过太后。
很快太后便知道了发生了何事。
太后转动着佛珠，眼中闪过痛惜。
她只有皇帝这么一个儿子。
对曾孙的期盼不比皇帝少。
之前万般嫌弃孟明姝，和皇帝的理由一般无二，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子嗣。
但太后活了太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她更不是沉湎与悲痛中的人。
太后先是安慰皇帝。
“这都是命，说明那孟氏没有做皇后的命！”
“怪不了任何人，更怪不了皇帝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太后转动佛珠的手却越来越快。
她心中何尝不知，再如何推脱，如何欺骗自己，那孩子没了，源头是她和皇帝。
太后闭上眼。
她并非沉湎于悲痛的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后面的事。
“衍儿那边，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原本苍老的面容此刻更加苍老。
她和皇帝都知道，萧衍脑子有问题。
身为男子，却比女子还要儿女情长。
若是知道孟明姝没了，萧衍恐怕又要寻死觅活。
(https://www.24kkxs.cc/book/4246/4246242/4423734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