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间烟火》2
孟家别墅,灯火通明的客厅。
孟怀瑾和付闻樱牵着新女儿的小手,走进了家门。早已接到消息、被保姆带着等在客厅的孟宴臣,穿着精致的小西装,站得笔直,小脸上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被告知,家里会多一个妹妹。
“宴臣,来。”付闻樱柔声唤道,将小蕊轻轻带到身前,“这是妹妹,小蕊。以后她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孟小蕊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些、眉眼已有几分清冷俊秀的小男孩。她 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极其明媚、毫无阴霾的甜美笑容,眼神清澈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与此同时,一道极其微弱、仅针对眼前小男孩的【亲和力】光环悄然开启,强度恰到好处,足以消除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和潜在抵触,却不会引起任何超常的注意。
她用带着浓浓奶音、却口齿清晰的稚嫩声音,乖巧地开口:“哥哥好,我叫小蕊。今年四岁了。”
孟小蕊的笑容纯粹又温暖,声音软糯又真诚,孟宴臣原本那点小小的、对于“入侵者”的不安,在这笑容和声音里,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他看着这个漂亮得像瓷娃娃、眼神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新妹妹,下意识地也抿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嗯。你好,小蕊。” 虽然话不多,但态度明显是接纳的。
付闻樱和孟怀瑾看到兄妹俩这友好的初次互动,相视一笑,心中更是欣慰。
另一边,城市边缘的工地旁。
一排简陋的临时板房在晚风中显得格外萧瑟。其中一间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许沁的养父母并未给她改名,她正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养母张桂兰从工地食堂打回来的简单饭菜。养父许建国还在工地上加班。房间里弥漫着板材和水泥的淡淡气味。许沁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清表情,只是安静地吃着。这个新家,和她想象中“家”的样子,很不一样。
孟家别墅。
付闻樱亲自带着小蕊来到了二楼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卧室。房间布置得温馨而精致,充满了小女孩会喜欢的柔软玩偶、蕾丝窗帘和粉色系装饰。
“小蕊,喜欢吗?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付闻樱柔声道。
孟小蕊站在门口,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着,脸上写满了 “难以置信”和“巨大惊喜”。她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了付闻樱的腿,把小脸深深埋进去,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无比的依赖:
“喜欢!我好喜欢啊!谢谢妈妈!” 她 抬起小脸,眼圈微微泛红,眼眶里恰到好处地蓄起了晶莹的泪花(【梨花带雨】·启动),怯生生又充满渴望地问:“妈妈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小蕊…小蕊害怕…”
这全然依赖、又带着一丝不安的请求,配合那欲落未落的泪珠,瞬间击中了付闻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本就因为领养而对这个孩子心生怜爱,此刻更是母性泛滥!
“当然可以!”付闻樱毫不犹豫地答应,弯腰将小蕊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晚就跟妈妈睡!不怕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当晚,付闻樱果然抱着小蕊睡在了主卧。甚至还特意去书房跟孟怀瑾和孟宴臣“炫耀”了一下:“看看,我们小蕊多黏我。” 语气里满是被需要的满足感。
吃完晚饭,付闻樱牵着孟宴臣,抱着小蕊,在别墅的花园里散了会儿步,然后回去后两个孩子洗完澡,她便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女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餐时分。
长长的餐桌旁,孟怀瑾坐在主位,付闻樱和孟宴臣分坐两侧,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
孟小蕊被保姆抱到自己的儿童餐椅上,她看了看彼此离得有点远的家人,眨了眨大眼睛。
突然,她自己费力地从高高的餐椅上爬了下来,然后嘿咻嘿咻地拖着自己的椅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路拖到了孟宴臣的旁边,紧紧挨着他的椅子放下。
然后,她又哒哒哒地跑到付闻樱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仰着小脸,软乎乎地请求:“妈妈,我想要挨着哥哥坐,可以吗?”
孟怀瑾看到小女儿这一本正经忙活、又跑去撒娇的小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付闻樱也笑了,哪里会不答应:“好,好,就挨着哥哥坐。”
孟宴臣看着突然紧挨着自己坐下的妹妹,小脸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好像并不讨厌。
早餐期间,孟小蕊都吃得格外乖巧,自己拿着小勺子,安安静静,不掉饭粒,不吵不闹。
吃完早饭,孟怀瑾出门去公司了。
付闻樱将两个孩子叫到身边,告知了安排:“小蕊,妈妈给你和哥哥报了同一家幼儿园,今天开始,你就和哥哥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孟小蕊立刻开心地用力点头,一只手 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旁边孟宴臣的衣角:“好耶!妈妈!” 她放开孟宴臣,扑过去抱住付闻樱,在她怀里蹭啊蹭,像只撒娇的小猫:“我喜欢上学!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喜欢妈妈!喜欢爸爸!”
这一连串精准无比的“喜欢”,直接把付闻樱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人疼呢!
当然,孟小蕊绝不会冷落了她的小哥哥,去幼儿园的车上,她主动凑到孟宴臣身边。
“哥哥,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她神秘兮兮地说。
孟宴臣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孟小蕊摊开自己空空的小手心:“哥哥你看,我这里有一颗糖,你信吗?”
孟宴臣看了看她空空的手,老实摇头:“不信。”
“哥哥你要说‘相信’!”小蕊坚持道,还把“空气”往他面前递了递,“哥哥帮我剥开糖衣好不好?”
孟宴臣虽然觉得妹妹有点傻乎乎的,但还是配合地做了个剥糖纸的动作。
小蕊立刻嘟起嘴:“哥哥明明不相信我,还配合我呀?”
孟宴臣被她这么一说,有点小不开心了,觉得妹妹在戏弄他,扭过头看向窗外,不理她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妹妹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酱酱!哥哥,张开嘴巴!”
孟宴臣下意识地转回头,张开了嘴——一颗甜甜的、带着奶香的糖果,被小心地放进了他的嘴里。
孟小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嘿嘿,小蕊不会骗哥哥的哦!说有一颗糖,就有一颗糖!”
甜味在舌尖化开,孟宴臣看着妹妹那 得意又可爱的笑脸,心里那点小不开心瞬间就飞走了,只剩下一种暖洋洋、甜丝丝的感觉。这个新妹妹好像真的挺好的。
前排副驾驶座上,一直通过镜子留意着后排动静的付闻樱,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极其欣慰且满意的笑容。
她听到后排传来小女儿那清脆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嘿嘿,小蕊不会骗哥哥的哦!”,以及儿子孟宴臣那虽然没说话,但明显气息变得轻快和看到他微微脸红的样子。
这种兄妹间自然又温馨的互动,正是她所期望看到的。小蕊这孩子,不仅乖巧懂事,还这么会哄哥哥开心,主动拉近关系…付闻樱心中对这个养女的满意程度,又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而同一天清晨。
在城市的另一端,许沁被养母张桂兰 用电动车载着,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 位于城中村深处、设施简陋的“希望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挤满了忙着上班、行色匆匆的打工者家长和他们的孩子。环境嘈杂,与孟家兄妹即将踏入的那所国际双语幼儿园,仿佛是两个世界。
许沁被养母张桂兰送进了那所位于城中村、设施简陋的“希望幼儿园”。幼儿园里 孩子很多,大多都是附近务工人员的孩子,穿着朴素,有些甚至玩得浑身是泥。
一进入这个嘈杂、陌生且与她过去在福利院环境以及她潜意识里可能期待的“孟家”环境都截然不同的地方,许沁内心巨大的不安和落差感瞬间爆发了!
她不肯进教室,死死拽着张桂兰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妈妈…妈妈别走…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张桂兰虽然心疼,但还要赶去工地上工,只好硬着心肠把她的手掰开,交给老师:“老师麻烦您了,孩子刚来,有点认生…”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许沁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哭得撕心裂肺。整整一个上午,她都蜷缩在角落,不肯参与任何活动,不停地抽噎。
老师尝试了各种方法安抚,都收效甚微。无奈之下,只好尝试联系家长。先是给许建国打电话,但工地上噪音大,许建国根本没听见。又打给张桂兰,张桂兰正在高空作业,也无法接听。
直到中午休息时分,张桂兰才看到未接来电,心里一紧,连忙回了电话过去。得知女儿哭了一上午,她心疼得不得了,跟工头请了假,骑着电动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幼儿园。
一见到妈妈,许沁立刻扑进她怀里,哭得更加委屈:“妈妈!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上这个幼儿园!这里不好!小朋友都…都脏兮兮的…味道不好闻…我要回家!呜呜呜…” 她抽抽搭搭地表达着自己的嫌弃和恐惧。
张桂兰看着女儿哭得红肿的眼睛和小脸上未干的泪痕,再环视这确实算不上好环境、孩子们也大多不拘小节的幼儿园,心里 又酸又涩。她明白,女儿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可能对环境变化更敏感,也更渴望一种更“好”的生活。但他们的经济条件只是一般。
她抱着许沁,沉默了很久。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好,沁沁不哭,咱不上了,妈妈带你回家。”
下午,张桂兰就去幼儿园办理了退园手续,晚上,等许建国下班回来,张桂兰和他商量了许久。
“孩子在这边实在不适应…哭得厉害,也嫌弃…”张桂兰叹着气,“我想着…要不我带她回老家去?老家镇上也有幼儿园,虽然条件比不上城里,但干净些,孩子也少,让她跟着她哥哥(他们亲生的儿子,比许沁大两岁)一起上学,也有个伴。你就在这边继续打工挣钱。”
许建国看着眼睛依旧红肿、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养女,再想想现实的窘迫,也只能 沉重地点了点头:“唉…也只能这样了。苦了你了,桂兰。”
于是,没过几天。
张桂兰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着许沁,踏上了返回老家的长途汽车。
他们将离开这座繁华却让她们感到格格不入的城市,回到那个虽然偏远但或许能让许沁感到些许安定的乡镇。许建国则独自留在工地的板房里,继续挥洒汗水,支撑起这个分居两地、清贫却也在努力维系的家庭。
许沁的人生轨迹,在这一次啼哭和一次迁徙中,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偏转。她将在一个与孟小蕊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环境中,开始她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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