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古代流放10

山洞里的火堆熊熊燃烧，姜雪正站在临时搭起的灶台旁，手把手教夏母做野猪肉红烧肉。

野猪肉虽比家猪紧实，却在姜雪的诀窍里变得格外软嫩，先焯水去腥味，调味，倒上热水没过肉块，小火慢炖足足一个时辰。

揭开锅盖时，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整个山洞，肉块裹着油亮的酱汁，入口即化。

连夏天都忍不住多夹了两块，一家人围着灶台，热热闹闹的饱餐了一顿。

饭后，姜雪从板车上翻出几卷油毡，仔细铺在山洞地面上，油毡防水又隔潮，还能挡住地上的尘土。

一家人挤在油毡上，盖着随身带的薄被，彼此挨着取暖，虽是简陋的山洞，却也睡得安稳。

第二天清晨，夏天是被饭菜香唤醒的。

一睁眼，就见夏母正蹲在火堆旁熬汤，陶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她笑着招手：“快起来洗漱，你大哥大嫂天刚亮就出去了，采了新鲜的蘑菇和竹笋，这汤熬好绝对鲜！”

夏天手脚麻利地用清水擦了脸，刚坐下，夏母就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竹笋蘑菇汤。

她吹了吹热气，浅啜一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笋的脆嫩、蘑菇的鲜香融在汤里，忍不住惊叹：“这也太鲜了！”

众人吃完早饭，打包好行李，跟着押解官兵准备下山。

刚踏出山洞，就见山下的路满是泥泞，黑褐色的泥洼里积着雨水，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

队伍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刚换的裤子又要脏了”

“你踩我鞋了！”

“这路怎么走啊”……

就在这时，大哥夏宴青从板车上搬下一个布包，掏出几双中筒雨鞋分给众人：“这是之前让手下人提前备的，穿上能少沾点泥。”

夏天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双，紫色的鞋身亮眼，鞋侧还印着“回力”的标志，大小正合脚。

换上雨鞋后，行路果然方便了些。

夏天年纪小、个子轻，脚下没那么沉，走起来不会陷进泥里太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走着走着，她忽然瞥见路边草丛里有团棕色的东西在动，走近一看，竟是一只翅膀受伤的野鸡，正扑腾着没法飞远。

夏天立刻伸手抓住野鸡的脖子，转身朝后面的家人扬了扬：“爹娘，大哥大嫂！你们看，我捡到一只野鸡！”

原本还在抱怨路难走的众人，一听到“野鸡”两个字，瞬间没了怨气。

刚才还慢吞吞的脚步突然变快，一个个像练了轻身术似的往前奔，连脸上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夏天站在原地，看着原本抱怨的人群瞬间充满干劲，不由得目瞪口呆。

没过多久，前面就传来惊喜的呼喊：“哇，这里也有野鸡！”

后面的人听得心热，脚步更快了，连押解的官兵都忍不住帮着找。

等众人下到山脚时，手里竟攥着七八只野鸡，有受伤的，也有被惊得慌不择路撞进草丛的。

大家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简单整理了行李，又精神满满地继续赶路。

一场大雨过后，太阳格外毒辣，金色的阳光炙烤着地面，泥泞的土路很快被晒得发烫，蒸发的水汽裹着热气往上涌。

夏天走在队伍里，只觉得像待在闷热的桑拿房里，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得黏腻，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因为路上难走，中午众人只找了片树荫，简单吃了些干粮和早上剩下的汤，便又匆匆出发。

直到傍晚，天快擦黑时，衙役才在附近找到一座破庙，庙虽有些破败，却能遮风挡雨，地面也比外面干燥。

夏家人因为走在队伍前面，率先在庙里找了块铺着干草的地方，松软又舒服。

晚饭煮了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鲜美的汤汁配着干粮，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虽然今天走的路程不算长，但泥泞的山路格外费力气，众人吃完饭后也没多闲聊，早早地躺下休息了，破庙里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

这天队伍在路边树荫下歇脚时，夏天正靠在板车上闭目养神，耳边却飘来大嫂姜雪压低的声音，是在跟大哥夏宴青说话。

“前面再走五十里，是不是就到狼头山了？我以前好像听人说过，那山上有土匪盘踞，会不会有危险？”

夏宴青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又刻意放轻：“确实有土匪，但咱们是流放的犯人，身上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干粮，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他们劫咱们也捞不到好处，应该不会动手。”

“可万一呢？”姜雪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急切，显然还是放心不下。

夏宴青沉默了片刻：“那这样，今晚等大家都睡熟了，我和你悄悄去狼头山附近探探情况，看看他们到底什么路数，也好早做准备。”

“好。”姜雪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两人后来是半夜何时动身的，夏天并不知道，她夜里虽警醒，却也没特意留意。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刚洗漱完，就见大哥夏宴青神色匆匆地拉着父亲走到队伍角落，两人头挨着头低声交谈。

夏宴青的手势急促，眉头也拧得紧紧的，说完后又快步离开了队伍，不知去了哪里。

直到出发前才赶回来，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沉郁。

等队伍终于走到了狼头山脚下，按夏天之前听到的说法，这里本该有土匪出没，可放眼望去，山间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倒是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草木气息，若有若无。

夏天不动声色地放出精神力，顺着山路往山上探去。

果然，山腰处有一座山寨，寨门半开着，里面却空荡荡的，桌椅翻倒，地上还残留着一些深色的印记，显然经历过一场打斗。

几只野狼和乌鸦在山寨附近徘徊，啄食着地上的残渣，除此之外，再无活物。

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想笑：“这么一看，狼头山倒比以前‘山清水秀’多了。”

精神力索性在狼头山周围绕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可当探到狼头山的后山时，她却顿住了。

这后山地处深山，平时鲜少有人踏足，此刻却隐约能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被踩平的草丛、散落的枯枝，痕迹不算新鲜，看样子最近常有来人往。

夏天心里一凛，继续往深山里探去。

越往深处走，痕迹越明显，直到绕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山坳里居然驻扎着一支军队！

帐篷密密麻麻地搭了一片，不少士兵在空地上练兵，动作整齐划一，周围还有手持兵器的士兵来回巡逻，警惕性极高。

更让她在意的是，一名穿着铠甲的将领正站在帐篷前，手里托着一只信鸽，小心翼翼地系上竹管，随后抬手放飞。

信鸽扑棱着翅膀，径直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这是要搞事情啊……”夏天心里咯噔一下，暗自琢磨。

“看这阵仗，不像是正规驻军，倒像是私藏的兵力。大哥和父亲昨天去探查，到底发现了什么？他们知道后山有军队吗？”

她决定试探一下大哥。

等到了傍晚，队伍抵达最近的城镇歇脚，夏天趁着家人整理行李的间隙，悄悄找了个推着板车、贩卖杂货的商贩，塞给对方一块碎银，低声交代了几句。

没过多久，就见两个推着板车的商贩慢悠悠地从夏家人休息的客栈门口走过，边走边闲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坐在门口的夏宴青听到。

“哎，你说这狼头山的土匪是怎么回事？以前咱们一个月才给他们送一次菜，最近这段时间倒好，几乎天天都要送，还指名要新鲜的肉和菜。”

另一个商贩也叹了口气，接话道：“可不是嘛！我送粮食也是这样，每次要的量还不少。你说他们是不是又招了不少人手？不然哪用得着这么多吃的？”

“招再多也不至于天天要啊！我昨天送菜的时候，好像瞥见山后面有穿兵甲的人，该不会是跟什么人勾搭上了吧？”

“谁知道呢！这深山里的事，咱们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两个商贩渐渐走远，夏天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哥夏宴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放松的坐姿也变得僵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没一会儿，他就起身跟夏父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便快步离开了客栈，神色比早上还要凝重。

等夏宴青再次回来时，果然又拉着夏父躲到了僻静处，两人低声交谈了许久，夏父的眉头也渐渐拧了起来，不时点头，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到大哥和父亲终于重视起这件事，夏天便收回了注意力。

以大哥的谨慎和父亲的沉稳，接下来一定会想办法应对，自己不必过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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