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装神弄鬼
数日后，太师府。
董卓斜倚榻上，肥胖的身躯几乎塞满整个坐榻，几名美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捶腿喂食。
“王司徒，汝久病，何以今日来见我。”
王允躬身立于下首，言辞恳切：
“禀太师，允府中有一奇人，姓刘，名骏，字仲远，乃老朽女婿。其少时山中偶遇异人，得授秘法。可入油锅而不伤，能掐算过去未来。其术神异非常，或于太师大业有所助益。故来举荐。”
“汝欲欺吾？”
“不敢，此事老朽亲眼所见。”
董卓嚼着葡萄，浑浊的眼珠瞥了王允一眼，兴趣缺缺：“罢了，油锅取物，市井戏法耳，有何稀奇？”
一旁李儒捻须微笑：“司徒大人，莫非是近日府中无事，寻些方术之士来逗太师一乐？”
王允连忙道：“绝非戏法。老朽岂敢欺瞒太师。吾佳婿真有神通，曾言中臣心中隐秘之事，分毫不差。太师若不信，可亲往一观。小婿曾言，城中龙气死沉，城北却有真龙之气欲临又止，恐江山动荡。”
“真龙之气？”
城中必是天子，城北？媚坞可不就在城北。幸进之词？还是？
董卓小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丝异色，坐直了些身子，“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王允低头道，“臣已备下薄宴，恳请太师移驾寒舍，一试便知。”
董卓沉吟片刻，看向李儒。
李儒微微点头，低声道：“太师，去看看也无妨。若是骗子，杀了便是。”
董卓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好。吾就去看看你这女婿有何神通。若是个骗子，王司徒，你可知后果？”
王允额头见汗：“臣明白。”
……
司徒府中门大开。
车驾隆隆，董卓在吕布、李儒及一众甲士护卫下，浩浩荡荡而来。
刘骏早已得报，换上一身干净华服，立于堂下，神色平静。
赵云扮作仆役，隐于廊柱之间。
董卓迈步而入，目光扫过，落在刘骏身上，见其年纪轻轻，貌不惊人，不由嗤笑：“王司徒，这就是你所说的奇人？吾观之，平平无奇。”
吕布紧随其后，目光落在刘骏脸上，眉头一皱，突然厉声道：“义父，此人我认得。虎牢关前，他就在联军之中。曾与我斗将，必是奸细无疑。”
堂中气氛瞬间紧绷。
王允脸色一白。
董卓眼神骤然变得凶狠，看向王允：“嗯？”
刘骏哈哈大笑：“奉先何必大惊小怪。昔日，吾若不在联军之中，只怕尔等退往长安之时，早被联军阻击。”
“汝是何意？”董卓疑问。
“联军败退，实乃骏用玉玺相诱，方使众诸侯反目成仇。太师若不信，可派人往袁术军中打听。其手下大将纪灵正是死于我手。只因其主公心思被骏当众挑破所至。”
玉玺生隙之事确有，纪灵无故身亡，亦确有其事。
董卓与李儒对视一眼。
李儒不置可否，上前一步，打量着刘骏，缓缓开口：“阁下岳父说汝有神通，何不展示一二？”
刘骏微微一笑，精神力探出，在李儒身上一转。
尔后不慌不忙，朗声道：“李先生袖中藏有一枚女子头饰，凤头钗？似乎是宫中之物。不知，可是欲送与家中夫人？”
李儒脸色骤变。他袖中确实藏有一物，乃他一早从宫中随手放入，绝无第二人知晓。
李儒从袖中掏出那枚玉钗，摊在手心给众人一看，果然丝毫不差，正是凤头钗。
他手指微微发抖，眼中惊骇莫名：“此物藏于袖中，仅有我知，你何以知晓？”
“天机不可泄露。”刘骏含笑轻语。
这一幕让董卓、吕布及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董卓脸上的轻蔑瞬间消失，小眼睛瞪得溜圆，肥肉堆积的脸上露出惊容：“先生真神人也。”
吕布面露惊疑，却不再多言。
王允抹了把汗，连忙打圆场：“太师，李先生，在下早已言明，吾这女婿确有异能。方才所言入油锅取物，是否一观？”
董卓此刻兴趣大增，连连点头：“快，快将油锅摆上来，让吾开开眼。”
院落中，早已架起一口大锅，内里满是香油。
一声令下，熊熊烈火燃起。
不多时锅内油汁翻滚，热气蒸腾，（实则底层为醋，已近沸点，油尚未全热）。
刘骏上前，对董卓拱手：“太师，可否借腰间玉佩一用？”
董卓解下随身玉佩，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刘骏接过，朗声道：“请太师将此玉投入锅中。”
董卓依言将玉佩扔进油锅。
刘骏走到锅前，挽起袖子，众目睽睽之下，将手臂缓缓伸入那“沸腾”的油锅之中。
在场之人无不屏息凝气，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貂蝉在远处回廊下观看，紧张得攥紧了衣袖。
刘骏面不改色，手臂在油锅中稍一摸索，便抓住了那枚玉佩，又在油中笑着搅动好一会。待感觉油温渐高，方缓缓取出。
期间，所有人议论纷纷。不少人又惊又奇，又惧。
只见刘骏手臂完好无损，玉佩沾满油渍，被他托在掌心。
满场皆寂，落针可闻。
随即一片哗然，惊呼声四起。
“诸位悄安勿躁，除水来。”刘骏继续拖时间，免得其他人去试油温。
仆人将水送来，刘骏用布仔细擦去玉佩上的油渍。
尔后幽幽向董卓递上玉佩：“请太师验看。”
董卓接过亲随递还的玉佩，反复查看，确认无疑。
“神技，真是神技！”董卓看得目瞪口呆，拍案叫绝，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
吕布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刘骏的手臂和那口油锅。
李儒眼中惊疑更甚，他悄悄对身后一名亲随低语几句。
那亲随悄然退至锅边，趁人不备，用手指尖极快地在油面一探，顿时烫得龇牙咧嘴，慌忙缩手。
他对李儒微微摇头，示意油确实极烫。
李儒见亲随的指尖仅仅是一探即缩，依旧被烫得发红，起了水泡。这才真正信了八九分，对董卓微微点头。
董卓大喜过望，上前拉住刘骏的手，态度热络无比：“先生真乃神人也，快快与吾回堂中饮宴。”
刘骏微微一笑：“太师先行，容骏稍作清洗，去除油污。”
董卓自无不可，在李儒、吕布等人簇拥下，志得意满地前往王家大堂。
刘骏拖延片刻，待那锅底的火持续燃烧，锅中的油彻底沸腾翻滚，才缓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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