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末路穷途
城墙角落阴影里，几十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近，手中涂黑的短刀轻易结果了打瞌睡的哨兵，随即垂下数条绳索。
高顺身先士卒，口中衔刀，无声无息地顺着绳索攀上数丈高的城头。
他身后，是数十名最精锐的陷阵营老兵，动作同样干净利落。
不久后，这伙黑影悄悄干掉了下邳西门的守门家丁，开始奋力转动绞盘。
沉重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很快就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将军，门已开。是否发信号？”一名内应压低声音喊道。
“速发！”
城门口，火把有节奏的摇动。随即远处传来喊杀声。
高顺眼中寒光一闪，长刀挥下：“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
“杀——”
早已潜伏在城外的五千混合战兵汹涌而入。
铁蹄踏碎寂静，火把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精锐战兵入城后，目标明确，分作数股，直扑几家带头叛乱士族的府邸、仓库和衙门要害。
“敌袭，是军队！广陵军杀回来了。”
“快跑啊。”
“顶住，给我顶住。”
喊杀声、惊呼声、兵刃激烈的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席卷了全城。
守城的少数私兵和老弱家丁毫无准备，顷刻间便溃不成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四散奔逃。
高顺作战，从不废话，也绝不容情。
对于敢于抵抗的士族府邸，他直接下令强攻，破门后，抵抗者格杀勿论，毫不手软。
对于放弃抵抗的，则捆绑看押，清点财物。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
不到一个时辰，下邳城主要区域全部被控制。
带头作乱的崔、王等几家士族的主要人物，除了个别不在城中的，几乎被一网打尽，悉数被擒。
他们的家眷、仆役也皆成阶下囚。
在清点过程中，士兵们在一处院落里，发现了未来得及转移的刘备家眷。
天蒙蒙亮时，下邳城头那面代表士族联盟的杂乱旗帜被抛下城楼。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刘”字大旗和一面迎风招展的“高”字将旗。
消息被快马和信鸽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南方的主战场。
刘备的中军大帐设在一个村庄里，残垣断壁间，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刘备、关羽、张飞正在对着粗糙的地图商讨，试图找到突破民兵封锁的办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躁。
刘备连饮数杯水，依旧觉得心浮体躁。
事到如今，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中计了。
广陵这是请君入瓮，欲一举将他们拔除！
“报——主公，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凄厉得变了调，“下邳失守，高顺带兵夜袭，里应外合，城破了。”
刘备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狂变，瞬间惨白如纸。
传令兵哭喊着补充了最致命的一句：“甘夫人被高顺擒获了。”
闻此噩耗，刘备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发黑，向后踉跄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哥。”关羽和张飞同时惊呼，抢上前扶住他。
帐外，下邳失陷、家族老小皆被生擒的消息已经像瘟疫一样迅速传开。
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士族顷刻间失去了最后一点战意。
“家中被抄？”
“天要亡我！悲哉！”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完了，徐州士绅皆没，哈哈，好算计啊，刘仲远好算计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速逃吧。”
恐慌蔓延，军队成建制地出现溃散逃亡，军官弹压不住，甚至不少军官自己也带头逃跑。
“若非贪心，何至于此……”刘备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宏图霸业，转眼成空，连家眷都再次落入他人之手。痛哉！
就在此时，外面喊杀声陡然震天动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逼近。
张辽、陈到指挥的民兵主力，完成了最后的合围，发起了全面的总攻。
“报，张辽骑兵突破左翼。”
“报，陈到率民兵攻破前营。”
“报，四方出现大量敌军旗帜，恐不下十万众！”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天呐，淮安哪来那么多兵？
叛军首领不信，亲自去看，却见黑压压，漫山遍野皆是手执长枪的民兵。
这些民兵虽说只穿着乱七八糟缠着木片的“木甲”，但他们进退有据，号令分明。而且，长枪全是精钢枪头！
相比较之下，数万叛军更像杂兵。
军备、人数、士气皆不如。
没法打！根本没法打！
大战方起，联军便一触即溃，彻底被击溃。
最终，数万叛军完全失去组织，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互相践踏，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大哥，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关羽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的刘备，将他推上战马。
张飞环眼赤红，咆哮如雷，丈八蛇矛舞动得如同狂风暴雨，死死守住退路。
“三弟，一起走。”刘备回头嘶喊。
“大哥先走，俺断后。”张飞头也不回地大吼。
乱军中，刘备、关羽与仅存的百余名亲卫，拼命向北突围。
关羽青龙刀寒光闪动，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张飞与大队追兵纠缠在一起，丈八蛇矛下死伤累累，但他自己也渐渐被汹涌的敌兵隔开，离刘备越来越远。
最终，他的怒吼声被淹没在乱军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火光冲天，尸横遍野，他攒下的这点本钱，他寄予厚望的士族联盟，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他的三弟，已然不知所踪。
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刘备眼前一黑，几乎栽落马下。
“大哥，坚持住。”关羽一手扶住他，打马奋蹄狂奔。
北逃途中，刘备残兵不足百人，人人带伤，衣甲褴褛，旗帜丢弃，如同丧家之犬。
寒风刮过旷野，带来呜咽之声。
追兵又至。
关羽勒住战马，看着身边形容枯槁、眼神涣散的大哥，心如刀绞。
他沉声道：“大哥，你先行一步。吾阻挡追兵片刻，再来与大哥汇合。”
刘备闻言，紧紧抓住关羽的手臂，泣不成声：“二弟不可，不可。你我兄弟誓同生死。岂能让你再入险地。要死便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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