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寻亲（下）
“咦？”
一听这话，高津蓉伸着脖子一瞧，也笑了。
“我明明是按照梦里的那张脸来画的呀！”她皱皱鼻子，挠了挠头。
肖俊问：“你梦见的那人不会就是老高吧？”
“不是！”高津蓉摇头，非常肯定地说：“我当年误把老高认成爷爷，确实因为他俩很像，但只是皮像，神不像，比如……”
她刚要指出画得不像的地方，服务员就把饭菜端来了，于是肖俊提议：“先喂饱肚子，再慢慢修改。”
吃完饭，高津蓉干脆做到肖俊身旁，凑近画像仔细看了看，而后指着画像上的耳朵，对他说：“耳朵，我爷爷是大肥耳，有点招风，但不明显。”
“对！”肖俊记起来了，指着画上的耳朵问她：“那个老头就是这种小耳朵内扣的，对吧？”
“嗯！”高津蓉点头。
“还有嘴巴，可以再薄一些，我爷爷是厚嘴唇。”
“嘴角再下撇一点，像这样……”
高津蓉伸出两根食指，点住两边嘴角，往下略微拉扯。
肖俊懂了，“那老头平时肯定不太爱笑，长期撇嘴或垮着一张脸，老了嘴角自然下撇。”
“我爷爷嘴角上扬，但眼角下撇，笑起来很亲和，不像那人，就算笑，也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高津蓉接话。
“那他眼角的鱼尾纹应该没有你爷爷多。”肖俊又修改了一下画像上的眼睛。
高津蓉想了想，“这个不太记得了，印象中，他很少对我笑，最温柔的一次笑，就是在火车北站，让我站在原地等他的时候。”
闻言，肖俊动作一顿，蹙起了眉头。
紧接着，他把整幅画从头到下巴都精修了一遍。
随着画中的人像愈发立体，高津蓉的脑中渐渐出现了两张脸，同样的卤蛋头、眯眯眼，不同的是，一个面向温和，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
“OK！”
肖俊停笔，将本子拿远一点看，同时问高津蓉：“这下不像老高了吧？”
“不像了。”高津蓉笑了笑。
但她眼底没有笑意，尤其对上画像中的那对眸子时，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随之涌上，还带着一丝凉意。
“好了，该去上班了。”肖俊收拾好话本，准备离去。
高津蓉问他：“单凭一张画像找到人吗？”
“难！”肖俊坦言，“跟巧巧的情况一样，你也只能想起那老头二十年前的样子，不过好在他当时已是中老年人了，面部变化肯定没有巧巧这个孩童大。”
“就是不知道人还健在不。”
“当然，死了更好找，只要不是私下土葬的，殡仪馆应该都有记录。”
“你要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拍了拍高津蓉的肩膀，肖俊就离开了餐馆。
高津蓉啼笑皆非，买了单也离开了。
路上，她收到了蓝天澜的短信，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没有拒绝。
过了一会儿，汤明打来电话，也约她一起吃晚饭。
“改天吧，把肖俊也约上。”
虽是婉拒，但还有余地，汤明便欣然接受了。
夜里碰面后，高津蓉把自己想找到家人的事也告诉了蓝天澜，后者问了跟肖俊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现在突然想找家人了？
而高津蓉的回答，也如出一辙。
国卫的事确实对她影响挺大，就如同拿放大镜看伤口，看过后，就会在意那些结痂和疤痕了。
不过蓝天澜的想法和肖俊还是有些不同，“如果我是你，也会想找到他们，而且比你更提前些，可能在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和社会关系后，就会着手这件事。”
“我自然不是想跟他们相认，只是想问清楚当初抛弃我的原因，不问清楚，这件事就会像结节一样，对身体产生不了巨大的伤害，但隔三差五，便会被医生叫去复查。”
“一复查，就没法忽视它的存在了，如果可以，宁可直接割掉。”
“我会帮你割掉这个结节。”
他伸手握住了高津蓉的手，神情郑重。
高津蓉眨了眨眼，“你有啥办法？”
蓝天澜说：“让我爸直接去找成都的警察，反正最近他在四川出差。”
“好直接的办法。”高津蓉笑道。
蓝天澜也笑，“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不过这事儿你暂时别告诉你爷爷。”
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先前的郑重神色，“老头子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挺敏感的。”
“哟！都已经这么了解我爷爷了？”高津蓉挑眉而笑。
蓝天澜但笑不语。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第二天，高津蓉下班后刚走进小区，就见肖俊走来了，从包里抽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画像递给她，“这是我用那张素描画模拟的老头二十年后的样子，你瞅瞅。”
高津蓉接了过来，还没看仔细呢，就听王大卫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身后，“你把你爷爷的照片打印出来干嘛？拿去相亲吗？”
“看清楚！哪里是我爷爷了？”高津蓉干脆把画像怼他眼前。
猛然凑近的画像看得王大卫秒变斗鸡眼，他连忙接过画像拿远一些再看，“明明就是老高…唔……”
第一眼确实很像高海河，可拿近了看，又有些不像。
他努起嘴，将画像反复看了几遍，终于知道哪里不像了，“老高什么时候有个苦瓜脸的兄弟了？”
“也算兄弟吧。”肖俊瞄了高津蓉一眼，对王大卫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嘛意思？”王大卫一脸懵，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
“这是我爷爷，亲爷爷。”高津蓉沉声说道。
“就是那个不是玩意儿的家伙？”王大卫瞪大了双眼，旋即看向肖俊，“你打印他的画像干嘛？他成通缉犯了？”
肖俊摩挲着下巴，认真说道：“他确实也犯了遗弃罪，不过我打印这个不是要抓捕他，而是替栗子找到他。”
“嘛玩意儿？”王大卫失惊打怪。
高津蓉随即把寻亲的想法告诉了他，说完还专门叮嘱他保密，千万别让高海河知道了。
王大卫点头如捣蒜，答应得很好，可转背就告诉了他妈，他妈睡觉的时候又告诉了他爸，他爸觉得自己也能在这件事情上出一份力，于是就托人帮忙。
一个托一个，高津蓉找爷爷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除了高河海，几乎她身边每个人都知道此事，也在帮她寻找。
没有不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早就被拆了四面墙的老城厢，一周后，这件事最终传到了高海河那里，令他愕然瞠目。
“嘛？你说嘛？栗子在到处托人找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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