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算是把关吧
咚咚——
“俊哥儿，咋样了？排出来了吗？”
半个小时后，蓝天澜站在一扇厕门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认真询问。
里面的肖俊看不到他的表情，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来，此时此刻的他，一定双腿站得笔直，上身微微向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卷曲叩门。
因为他已经从门缝下闻到了一股体制味儿。
先前他偷偷放了一个很小声的屁，以为蓝天澜没听见，他自己也没在意，肠道手术后能放屁了，说明正在恢复正常。
可蓝天澜却大为重视，还说什么屁都放了，接下来就该大便，直接无视他泛红的帅脸，扶着他就朝就近的厕所走去。
肖俊从没被人“逼”着上过厕所，可拒绝的话在瞥见他正气凛然的表情后，立马收回，仿佛一说出来，自己就是个坏人。
“栗子说的没错，这人生来就是混体制的。”
肖俊坐在马桶上，小声嘀咕。
在他刚才坐上来前，蓝天澜还专门摸出酒精湿巾，把坐垫擦拭了两遍，害得他屁股到现在还凉飕飕的。
“俊哥儿？咋样了？要是拉不出来就算了，别太使劲儿，小心崩断缝合线。”
见他没回应，蓝天澜又敲了一下门。
肖俊揉着太阳穴，“我马上出去。”
“拉出来了吗？”蓝天澜关切问。
肖俊仰头翻了个白眼，“一点点。”
蓝天澜的声音突然带上了笑意，“那你可以吃流食了。”
我不想吃流食！
肖俊在心里排斥。
他宁愿吃苹果。
转瞬间，他觉得苹果没那么讨厌了，至少蓝天澜买来的那袋看起来又红又脆又甜。
“这人肯定没少上医院看望领导，一看就很有经验。”
“唔…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出轨。”
又一转瞬，他已经帮高津蓉把好了关。
出了厕所回到病房，见蓝天澜又是帮自己调试病床的高度，又是找医生反映他的排便情况，肖俊忽然有些感动。
但不敢乱动，怕碰着伤口。
等到护士端来流食后，他一边用吸管吃着流食，一边看蓝天澜削苹果。
同一个动作，蓝天澜明显比高津蓉熟练、仔细，从下刀到结束，皮都没断过，这让肖俊愈发笃定，他经常上医院看望领导。
体制味儿这么浓，跟我完全不一样，栗子怎么会看上他？
像栗子那种骨子里有些野性的姑娘，不说喜欢浪子，能瞧得上的对象至少应该有点不羁的气质在…肖俊观察蓝天澜的眼神越发专注，让后者想不发现都难。
“俊哥儿，怎么了？流食不合胃口？”蓝天澜停下了吃苹果的动作，抬眸看向他。
“你觉得能好吃吗？”肖俊嗔了他一眼，又道：“感觉你不像天津人。”
蓝天澜笑笑，“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是因为我妈是北京人的缘故吧。”
“可京津混血也不该是你这样啊！”肖俊坦言。
蓝天澜想了想，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过这样也好，栗子也不像天津人，她骨子里的川味儿挺浓，海河的水洗了二十年都没给她洗掉。”肖俊打趣道。
蓝天澜哑然失笑，“四川火锅的味道确实很难消散。”
“哎…想吃火锅了……”一听这话，肖俊就忍不住叹气，觉得手里的流食更难吃了。
“栗子说恢复得好，9天就能出院，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吃上火锅了。”蓝天澜估算了一下。
半个月不算漫长，可对住院不能随便动弹，还只能吃流食的肖俊来说，度日如年。
“伤你那人抓到了吗？”蓝天澜换了个话题，免得他继续唉声叹气。
肖俊点头，“抓到了。”
江副队抓的，还揍了那人一顿。
“可背后的头子没抓到，换个地儿又会继续干。”他渐渐皱起了眉。
如果不是替江副队挡这一刀，他肯定能抓住那人。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他发愣的那两秒钟也耽搁了抓捕，这是他没有告诉旁人的，连江副队也没说。
他觉得那人的背影很像一位老熟人。
总之这次的任务，不算成功。
“只要再犯，总会落到你们手里。”蓝天澜对此很有信心。
肖俊展颜一笑，“喜欢我们家栗子啥呀？”
“漂亮。”蓝天澜直言不讳。
“哈哈哈！”肖俊冁然而笑。
“够坦率！”他向他比了个大拇指，而后又问：“那你了解她吗？”
蓝天澜如实道：“她可以慢慢了解，我更急于了解老高。”
“聪明！”肖俊再次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要是不能搞定老高，愚公来了都没用，老高可比一座大山难搬。”
蓝天澜笑着点点头，“已经发现了。”
“但其实吧，老高这人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在他面前坦坦荡荡就行。”肖俊说道。
蓝天澜促狭道：“真要在他面前脱光了，他肯定会对我的身材指指点点，说这儿肌肉少了，那儿汗毛多了。”
“啊哈哈哈…呃……”肖俊仰头大笑，笑了一半又戛然而止。
“你帮我瞅瞅，是不是扯到线了。”
蓝天澜连忙丢掉手里的苹果，抽出纸巾飞快擦了擦手，就弯腰撩开肖俊的病号服，查看创口的缝合线，“没裂开，创口有些红，要不我让医生来看看。”
说完，不等肖俊回应，就摁向了床头的呼叫铃。
肖俊无语。
至于吗？
护士很快赶来，检查了一遍，说没有问题，但让肖俊好好躺下，别久坐，会压迫创口。
肖俊无奈，只好乖乖躺下。
“你去隔壁床睡吧，要上厕所我再叫你。”
见蓝天澜开始打呵欠，肖俊指了指旁边一张空床。
蓝天澜没有拒绝，和衣躺下，闭上了眼。
可躺下后反而没了睡意，再扭头瞥向肖俊，正瞪着眼望天花板，比自己更没睡意。
“俊哥儿，你是天生弯吗？”他忽然问道。
肖俊一顿，心想这小子可真直接。
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从性发育开始，我就发现我和大卫不一样，但显然跟栗子也不一样。”
“我感觉自己是男人的身体，女人的心…当然，也不完全算女人的心，我只是和女人一样，也喜欢男人。”
“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我这种情况，有可能是遗传，也有可能是胚胎期激素的影响，就是在胎儿发育的关键时期，性激素水平异常从而改变了神经发育路径，比如男性胎儿如果暴露于低雄激素环境下，就可能增加同性恋倾向，但这种变化通常不伴随外生殖器异常。”
“还有一种是大脑结构差异造成，比如下丘脑体积差异，通常都源于胚胎期激素对神经发育的调控所致…我曾一度想找出我到底是哪一种原因。”
“那找到了吗？”蓝天澜好奇问。
肖俊泯然一笑，“没找到，但已经不重要了。”
蓝天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正色说道：“以后遇到合适的，介绍给你。”
“咳！”肖俊差点又笑了，但他忍住了，怕真把缝合线给扯开。
“顺其自然吧，我是警察，那身制服就是我的紧箍咒，迫使我不能肆意妄为。”
“但我也不会为了刻意隐瞒自己的情况，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
“其实一个人也挺好，至少不会在激情散去后，跟爱人成路人。”
蓝天澜仔细琢磨这句话，没否认，也没赞同。
二人不再说话，渐渐地，蓝天澜闭上了双眼。
就在蓝天澜意识朦胧之际，耳边又响起了肖俊的声音：“你对栗子好，让栗子有安全感，但又不会让老高丧失安全感，你就能把栗子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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