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别告诉祖母

岑晚音一听要告诉老夫人，顿时慌了，连忙拉住沈慕雪的衣袖。

“表姐，我没有，你别告诉祖母。”

她知道老夫人虽对她还算温和，却最看重侯府的名声。

若是沈慕雪添油加醋地告状，老夫人定然会迁怒于她，到时候她在侯府，恐怕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宋怀序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更是心疼，轻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沈姑娘，有事冲我来，别为难岑姑娘。今日之事与她无关，是我主动与她说话，也是我主动反驳你，要告便告我，不必牵连她。”

“你……”

沈慕雪被宋怀序的护短气得说不出话，又看见周围贵女们都在看戏，自觉丢了颜面，狠狠瞪了岑晚音一眼，转身就走：“我懒得跟你们纠缠！”

沈慕雪走后，周围的贵女们也渐渐散开。

只是离开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岑晚音几眼。

岑晚音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宋怀序看着她，轻声道：“岑姑娘，你没事吧？”

岑晚音摇了摇头，慢慢从他身后走出来，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多谢宋公子，只是……以后请公子别再为了我，与表姐争执了。我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连累了公子，或是惹得老夫人不快，我……”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无助。

宋怀序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反过来担心连累别人，在侯府的日子，她到底过得有多压抑？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岑姑娘，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若以后沈姑娘再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不会让她再对你不敬。”

岑晚音却只是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在侯府，终究是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还是快去寻余公子他们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说罢，她便朝着沈慕雪离开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仓促，像是在逃离什么。

宋怀序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花架后，心里的心疼越发浓烈。

他知道，岑晚音不让他帮忙，是怕给他惹麻烦，更是怕自己在侯府的处境越发艰难。

他抬头看向满园的繁花。

芍药热烈，蔷薇清雅，牡丹华贵，可这些热闹，却没有一丝能照进岑晚音的心里。

他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多留意她。

就算不能明目张胆地护着她，也要让她在侯府的日子，能少些委屈，多些安稳。

暮色如砚中渐融的墨，缓缓晕染天际。

侯府的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

好在沈慕雪整的那一出，特地跟岑晚音说晚了赏花宴的时间，她们二人分别乘了一辆马车。

因此她们晚上也不必坐同一辆马车回去，这让岑晚音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否则的话，她们要是同坐一辆马车，岑晚音简直不敢想象沈慕雪又会说出怎样刻薄的话来。

回到侯府，她们还得先去向老夫人请安。

“岑晚音，别以为宋怀序护着你，你就能在侯府抬头做人。你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寄住在我们家，吃穿用度都是侯府的，认清自己的身份很重要。”

两人同时从马车上下来，沈慕雪凑近岑晚音，趾高气扬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脸上却仍然带着笑意，看起来像是两个好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

岑晚音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她握着裙摆的手指悄悄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沈小姐，我与宋公子只是偶遇，没有别的意思。”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柳絮，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沈慕雪嗤笑一声：“偶遇？整个花园那么大，偏你们能在最偏的蔷薇架下偶遇，岑晚音，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祖母是傻子？”

沈慕雪理了理裙摆，抬头挺胸地往正厅走。

岑晚音深吸一口气，跟着她往前走，晚风吹过，带着庭院里菊花的冷香，拂过脸颊时，竟让她打了个寒颤。

松鹤堂里，老夫人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上，手里捏着一串紫檀佛珠，圆润的珠子在她指间缓缓转动。

见两人进来，老夫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今日的赏花宴，你们玩得还开心吗？”

沈慕雪抢先走到老夫人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祖母，我们玩的开心着呢，余姐姐家花园子里的花开的可好了，我和晚音妹妹一起赏了好一会儿，还尝了杏仁酪，甜而不腻，可好吃了。”

她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岑晚音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岑晚音站在原地，看着老夫人关切的目光，心里一阵酸楚。

她多想把宴会上的委屈都说出来。

沈慕雪如何当众羞辱她，贵女们如何议论她。

可她转念一想，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好，若是知道这些事，必定会担心，说不定还会责怪她“惹事生非”。

而且，老夫人最看重侯府的名声，要是知道宴会上的事，说不定会迁怒于她。

到时候，她在侯府，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

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委屈，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声音温和：“祖母，慕雪姐姐说得对。宴会上很热闹，我们确实玩得很开心。”

老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轻拍了拍沈慕雪的手：“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两人刚走出大门，沈慕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冰冷得像寒冬的雪：“算你识相，没在祖母面前乱说话。岑晚音，我再警告你一次，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你半个字都不准对外说。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岑晚音攥紧了袖口，指尖冰凉：“我知道了，沈小姐。”

沈慕雪见她顺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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