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下水憋宝,冤家路窄
陈顺安犹豫了下,收下油纸包儿,打趣道,
“以后可得继续麻烦铺头,熘肝尖下水啥的,可不能给兄弟们偷工减料哈。”
听出陈顺安的言外之意,铺头面带喜色,接连答应,在前面带路,撩开垂帘请陈顺安走进单间。
“来了老陈。”
“陈哥,来,坐我这!”
“菜刚上齐,正等你呢!”
孙晓、程彬几人见到陈顺安纷纷打着招呼。
陈顺安坐入席间,朝桌上菜肴一扫,估摸着几人其实等了有一会了。
陈顺安道:“抱歉了,路上遇到点事,改日请兄弟们去砂锅居搓一顿。”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去县北私局把‘天水碎蚁草’买到手,花了些时间。
陈顺安瞥了林守拙一眼,目光一定,惊疑一声。
今日的林守拙,暴虐狂躁之意尽褪,眼底清明,气质自然,颇有种返璞归真之感。
连他那三角脑袋蛤蟆眼都变得顺眼几分。
“林教头,你突破一流了?!”
此言一出,桌上几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满脸震动。
“林教头,恭喜恭喜啊!”
“林教头,等你高升了,可得念旧情,提携兄弟们呐!”
“林教头,东家对你是啥安排?是去哪口淡水井当掌柜,还是另有重用?”
孙晓、程彬几人纷纷开口说道。
林守拙手指轻点桌面,旁边那人立即给他倒酒。
林守拙哈哈一笑,仰脖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早就等陈顺安这句话呢!
孙晓、程彬这几人,毕竟是修中乘武功的,眼力劲远不如老陈。
他林守拙在这坐了半天了,一个人都没说出屁来!
“惭愧惭愧,是昨日夜里突破的……”
林守拙本想漫不经心的炫耀两句。
但他忽然又想到两月前,打遍二流无敌手的‘林无敌’,遇到一流来敌。
当日接连被义字堂主、肖清仇几人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一位神秘恐怖的轻功高手,似有非无,连赵东家等人都忌惮不已。
林守拙沉默了下,于是又恢复到往日那种不苟言笑,一开口就声色俱厉的模样。
孙晓、程彬几人见状,心底反而松了口气,直夸林守拙初心不改,确守始终,不愧是我武道中人!
饭后。
林守拙往椅子上一仰,将烟杆递给陈顺安,顺口道,
“抽点?上等的‘虎皮皱’,南海府来的,平常可抽不到。”
陈顺安将林守拙手腕推出,笑道,
“早戒了。”
“真戒了?”
“真戒了。”
“唉,人活一辈子,这也戒,那也戒,还有什么盼头。”
陈顺安嘿嘿一笑:“我就戒烟,其他又不戒,乐子可不少哩。”
林守拙失笑摇头,自顾自咂了两口烟,然后缓缓坐直身子,脸上笑容消失,无比肃然。
几人见状,包括陈顺安在内,都忍不住提起精神,安静下来。
林守拙沉声道,
“后日亥牌时分,所有人在井上集合,整顿兵刃,带上丹药,轻装出行。”
“井底的八宝汞已经满溢,是该再送一批去津渡大药房了!”
孙晓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肃然,体内气血流转加速几分。
程彬也是一脸凝重,眉关轻锁。
其余几位二流好手也是差不多反应,已经在默默调整状态。
似乎这护送八宝汞,是一件极为磨人且危险的差事一般。
而陈顺安则心中一动。
终于来了!
他早就有些纳闷,三流武夫也就罢了。
为何京师各处水井,连二流武夫都来推车送水了?
一些淡水古井,乃至甜水井,更是有一流高手坐镇。
这也未免过于大材小用了些。
哪怕是用水窝子乃京师四霸,垄断把持京人吃水,利润极高,这才需要聘用打手来解释,也有些牵连。
而现在,根子上似乎落在护送八宝汞、五轮水上?
说到这,林守拙看向陈顺安,道,
“老陈,这是你第一次护送八宝汞,一路上多看、多想,该教的我都会教给你。好生学,时间不多了。”
说罢,林守拙长身而起,大步走出单间。
“哎?林教头?”
陈顺安是满肚子疑惑,还想再问两句,哪知道林守拙就这么甩袖子走人了。
护送八宝汞?
护送给谁?卖家顾主是谁?
阪野津渡大药房?
去阪野津渡的路,陈顺安是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都能找到。
哪里有歇脚的茶棚、哪里有荒宅的门楼子、哪里有小捷径,陈顺安都心知肚明。
也没觉得哪里有危险,足以让林守拙等人如此戒备呀?
谁敢截水窝子的货?
碓房和四大锅伙、其余帮派也不敢如此。
毕竟大家真刀真枪明面上火并,还是帮派之争。
如果真是投毒、毁井、截货、威胁勒索对方的主顾,那可是不讲规矩了。
上面的人自会出手,维持局面。
而孙晓、程彬几人看出陈顺安眼底的疑惑,但嘿嘿一笑,并未解释,拿捏足了姿态,甚至故意来拍拍陈顺安肩膀。
然后也相继离去。
他们当年第一次护送八宝汞前,也是被前辈们藏着掖着,不到最后关头不解释。
这可是传统了,得保留下来。
所以众人看到陈顺安这幅猴急的模样,也心底暗爽。
怪不得前面那些老家伙要当谜语人,这滋味不错啊。
片刻后。
陈顺安独坐于二荤铺单间,脸色有些发黑。
这群鳖孙!
不过从孙晓、程彬等人的态度来看,护送八宝汞之事,危险可控,绝非九死一生之差事。
尚在把握。
不过,此事毕竟有不安全因素。
陈顺安眯着眼,做下决定。
下午,他便找到李掌柜,提前预支本月、下月的例钱和福利。
赵东家做事地道,极为舍得给兄弟们分润好处。
上次截会,为了千金市骨,赵东家便将陈顺安的例钱、福利翻倍。
同时还适当上调了其余水三儿的例钱。
哪怕事后跟郑仕成的分红赌约失效,没拿到尾款。
赵东家也并未收回给兄弟们的奖励,该赏就赏,该罚就罚。
所以吃了两个月的绿豆粥配糠咽菜。
现在陈顺安每月拿24两银子,放眼整个砂砾井水窝子,也就比林守拙低。
现在提前两月例钱后,陈顺安到手共计48两银子,四滴五轮水及其余杂物。
虽然时至今日,五轮水对陈顺安的养神效果已经几近于无了。
毕竟此物主要还是滋润五轮,有助二流武者增长妙用响数。
养神壮念,只是次要,
但陈顺安现在距离斩三贼也就临门一脚,想来再有四滴,也就够了。
然后,陈顺安更是几乎掏空家底,又购置一瓶天仙血崩丸及其余大药,只留下十几两银子,当做柴米油盐所需。
又请了两个时辰的假,提前下值,便衣前往阪野津渡。
降神冉遗鱼,再斩鼻贼。
他势在必得!
……
阪野津渡,伏牛水泽。
此处距两岔口有十余里之远,由于地势原因,与南洼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倒‘U’字形的水湾,形如伏着的牛角,故此得名。
而由于地势原因,偶尔会有没来得及跟随退潮,一起回到深水区域的宝鱼、灵鱼在此搁浅。
向来是阪野津渡的渔民,划船捕鱼的圣地。
此时,
风声呼呼地响,吹得水面滔滔,血红的余晖洒在粼粼波光中,折射出道道飞虹。
一艘小舢板静静漂浮于水面之上,青黑精瘦的李铁宗跟他的邻居张大胆,合力曳网,将提前洒下的扎网捞起。
扎网捞起,水流漉漉,只有大鱼小虾三两只。
两人叹了口气,又甩了一网出去。
等上鱼的间隙,张大胆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搓搓手,舔着嘴唇说道,
“李铁宗,今晚你婆娘没客吧?伺候伺候我咋样?便宜点,都兄弟邻居的。”
李铁宗闻言,不以为忤,反而笑笑,
“俺们从今以后不接客了。”
“啊?为何?”
“嘿嘿,我家那小子出息了,被‘两江武备讲武堂’的一位外委把总看中,留他在营中当个传令兵,手把手教武艺!”
李铁宗满脸自得,仰着头道,
“那小子非得说把我们俩接到县里去享福!我们在窝棚这呆习惯了,哪适应得了县里那些高门大户,所以没去!
那小子非得给俺们银两,所以以后不接客了,捕捕鱼,补补衣就行了!”
张大胆闻言,恭贺几句,眼底却掠过一丝古怪之色。
暗娼之子,也能留在营中当兵?
张大胆嘀咕两句,正欲再说,忽然见得扎网一沉!
似乎有大物入网,拉得舢板都侧倾不稳。
上货了!
两人见状,大喜过望,赶紧攥紧了网兜,使出吃奶的劲儿。
很快,一只居然有四尺来长的黑影,渐渐拉了上来,疯狂拍打水面,激得浪花滚滚。
形似黑鱼,浑身块状斑点,犹如一张张鬼脸,还外放着盈盈光晕。
这个头、这光泽、这力气。
莫不是五十寿龄以上的宝鱼?
发了!
两人心中震动。
恰时,一阵狂风劲浪,从两人身后传来。
暴喝声响起——
“小辈,放下机缘!!”
两人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手下一松,惯性推来,纷纷后仰栽倒在舢板上。
扎网隆起,大黑鱼滚到板船的木质隔板上,疯狂挣扎,狠狠扇脸。
“咦?还是熟人?”
诧异声传来。
李铁宗正纳闷间,自己哪有这等武学高深的熟人?
张大胆更不可能,就饱一顿饿一顿的老渔夫,这辈子也算看到头了。
然而不待两人更多反应。
便有一只手轻轻在两人后脑勺一按!
两人顿时沉沉昏睡过去。
便见陈顺安只穿着遮羞的裤衩,落至舢板之上.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能看到我的脸。
于是陈顺安满嘴‘桀桀桀’的怪笑,气质阴沉,探手便朝大黑鱼抓去。
如此机缘,尔等小辈用得明白吗?
宝物天成,有德居之。
陈顺安才是这有德行之人!
“嗯?”
然而陈顺安刚抓到大黑鱼。
本还血肉饱满,滑溜溜的大黑鱼,顷刻间便皱缩成一层鱼皮,形销骨融,气血不存,连浑身鳞片都失去光华,变得暗淡起来。
而在陈顺安的眼角余光处,一道银光攒射出去,落水无声,朝远方水域而去。
陈顺安看得分明,那道银光只有筷子粗细,通体如银……
是‘万记河货店’的那条玉树银鱼?!
这厮原来是吃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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