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陡转,曝尸
摸钱手脸色有些难看,缓缓放下桌上一本入门拳谱,道,
“我本想法子东拼西凑找了三千两银子,准备托人买通县衙关系,将金班主赎回的……但那姓王的狗官反悔了,说要五千两银子,才会放人!”
本在默默用小刀削木剑的白满楼听到这,勃然大怒,一对星目外放寒光。
“该杀的狗官,还五千两?等我们又凑够五千两,他说不得又要八千两,没啥好说的,直接冲进县衙劫狱救人!”
金家戏班子被啯噜会连累,停业整顿,金班主更是身陷囹圄,站火笼。
这段时间,啯噜会也在想法子救援。
不过一直收效甚微,甚至凑够了银两,还无济于事。
信字堂主摇了摇头道:“冷静些,我怀疑那王和瑞本就是设计,钓我们上钩。”
“那又如何!”
白满楼冷声道:“区区一县县丞,手无缚鸡之力的狗官。那县衙之中,也不过些只会欺男霸女的快班捕手,有几个狠角色?又不是闯军营,踢讲武堂,我们联手夜袭,杀入县衙,救了金班主便走,谁能拦下?”
此言一出,众人面露沉思之色。
片刻后,肖清仇眉头稍皱,道,
“需要我帮忙吗?虽然神威紫雷炮不好擅动,但我还有几个趁手的火器……”
摸钱手摇了摇头道:“你不宜出手。你好不容易才有明面上的身份,可做我等接应,就算要去劫狱,我们三个去便可。”
“我不去!你们也不能去!”
信字堂主的目光扫过众人,神情冷峻道,
“此次进京,仅为芙蓉膏火而来,恪尽职守,不僭越他作,此乃信也!你们若是因为劫狱,有所折损,也算失信!”
“什么迂腐之信!”
白满楼目光泛着霜寒,悄然攥紧手中木剑。
哒哒哒……
衔铁马蹄声自墙外响起。
一道二流境界的气息,由远及近,从一墙之隔的胡同过道经过。
“哪来的二流好手?”
摸钱手眯着眼睛,目露诧异之色。
白满楼几人,也稍稍提起注意,绷紧神经。
“你们稍待。”
肖清仇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庞,匆匆走出后屋,撩开垂帘,走出武馆。
借着晃动垂帘的缝隙,摸钱手、白满楼几人便看到一个衣着简朴,但还需马车出行的老头。
马车上,摆着各种布匹、木料、琉璃瓦。
活脱脱一副暴发户行径。
不过多时,肖清仇去而复返,道,
“隔壁的邻居,一位在水窝子当差,推车送水的水三儿,叫做陈顺安,二流中期修为,快五十了。”
信字堂主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讥笑道,
“他一介水三儿,倒是挺阔绰的,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榨骨吸髓。”
肖清仇摇头道:“非也。我暗中观察此人也有两月,倒是并无恶迹,只是一个……”
肖清仇手指无意识轻点木板,细细回忆这段时间对陈顺安的印象,最终只能总结的说道,
“只是一个不愿惹麻烦的小老头罢了,哦,还跟一个寡妇,好像是他的内妹,小姨搅合在一起。”
信字堂主闻言,脸上讥笑更胜三分,
“呸,那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好了。”
摸钱手打断两人对话,无奈道,
“言归正传,还是商量劫狱之事吧。”
……
“不愧是啯噜会的,胆子就是大啊,居然敢劫狱?”
陈顺安偷听了会墙角,眼神阴晴不定,身形一闪,便又回到自家院中。
车夫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院子。
此时,婉娘看着满院的东西。
好几捆色彩鲜亮的绸缎布匹,吴郡的锦、余杭的云缎,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还有不少崭新的、散发着松木香气的梁椽木料,还有几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
婉娘一边忙着收拾,一边嘟囔道,
“哥咧,你咋买这么多东西?米啊油的,家里都有……呀,怎么还给我买胭脂水粉,新衣裳,真是糟蹋钱!”
婉娘状似抱怨,但嘴角上扬,眼底噙满了笑意。
她故意把门开着,左右街坊已有几家探头出来张望,脸上尽是羡慕惊奇。
婉娘脸上蓦地一热,心头却像揣了个暖炉,热烘烘地发烫。
于是腰杆更直几分,手脚也轻快许多。
“哥咧,你哪儿来的银子?莫不是……走了邪财?”
搬运东西的间隙,婉娘忍不住把陈顺安拉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带上了几分担忧。
陈顺安哈哈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这都是凭我本事辛辛苦苦挣来的,你放心用。”
陈顺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描金红木匣子,塞到婉娘手里:“喏,给你的。”
婉娘狐疑地接过,入手沉甸甸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刹那间,一道温润璀璨的光华几乎要晃花了她的眼。
里头是一对翡翠耳坠,碧绿欲滴,水头极好。
“这……”婉娘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像在做梦。
“快去试试,好不好看。”
陈顺安把婉娘推入房中,独自立于院中,目露沉思之色。
“旁边就住着啯噜会的会匪,要不卖了宅子,搬家?”
陈顺安虽然对啯噜会的人,抱有几分敬佩善意。
但也不想被他们牵扯连累。
“不过肖清仇这人做事还算谨慎,劫狱之事,也不会牵扯其中,暴露风险不高……就算暴露了,陈某我也是无辜被牵连的百姓,也连坐不到我的头上啊?”
陈顺安默默嘀咕两句。
对于摸钱手几人的劫狱计划,陈顺安不置可否。
不过白满楼有句话说得不错。
他们啯噜会侠客的实力,的确算是过江龙,放眼通州城也算一等一的人物。
白满楼虽只斩了身贼,但修行的乃上乘武功《周天流炁剑》,听说是蜀山秘传,甚至能跟传说中的剑仙扯上关系。
实力不差,若是天时地利人和具备,还能逆境搏杀斩二贼的武者。
肖清仇斩一贼,却擅长火器。
剩下两人,都是斩两贼的高手。
更不消说,天知道啯噜会内部,有无什么结阵之法,同心伐力实力暴涨之术?
他们联手夜袭,劫狱救出金班主,还真有不小的胜算。
毕竟他们说是强闯县衙,其实不过是关押贼寇的巡检司,一座下属公廨罢了。
并非是三班六房齐聚的重地。
陈顺安忽然想到育婴堂中,那一个个奇形怪状,但双眸赤诚干净的孩子,不由叹了口气,
“希望他们能成功罢。”
陈顺安搬了樟木箱子走进卧室,看到对镜自照的婉娘。
脸蛋淡施香粉,轻涂胭脂,一头乌黑油亮的发髻,耳垂坠着一对翡翠耳坠。
婉娘的五官长相,虽只是普通人长相,并不出彩。
但此刻衬着新衣裳和妆容,竟透出一种亮堂堂,毫不掩饰,炽热燃烧绽放的美。
大气!
陈顺安咧嘴笑道:“嘿!我就说这耳坠衬你!好看!跟官家太太似的!”
婉娘闻声回头,脸不红气不喘,毫无被调笑的羞赧,只是一个劲儿的说,
“哥咧,俺不稀罕这些,以后你多花钱在自己身上就行了,我都是老婆子了!”
陈顺安笑了笑,没有多说。
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暮色冲刷着巡检司高耸的黑墙,有浓郁的血腥味和杀伐之气,从巡检司内传出。
距离黑墙不远的巷子中。
白满楼看着最终还是跟来的信字堂主,轻笑道,
“不是说不来吗?”
信字堂主没好气道:“谁叫老头子我资历最深!进京前答应过大黑帽顶,要护尔等周全,红五爷我护不住,那只能护你们了!”
摸钱手闻言,忍不住轻笑。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身形宛若拂柳般,悄无声息掠入巡检司中。
片刻后,剧烈的打斗声和金铁交击之声,骤然撕破黑幕。
一道凄厉中,带着淡淡绝望的声音响起,
“生铁佛,你居然投奔朝廷,当了走狗?!”
巡检司中。
火把大亮,数十名衙役、弓手从四面八方涌来。
摸钱手、白满楼、信字堂主三人且战且退,伤势各异,脸色难看。
金班主死了。
他们连尸体都没抢出来。
而在几人对面,屋檐之上,立着一道如夜枭般的黑影,只露出一张瘦削苍白的面孔。
此人声音粗粝,沉声道:“果然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稍稍引诱,就忍不住冒头。”
说罢,此人猛地扑下,速度快得惊人,一双肉掌在夜色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你们快走!我拦住他!”
信字堂主神情癫狂,一咬舌根,鲜血如沸,皮肤赤红。
体内骤然升起一股狂暴劲力,经脉在这沛然力道的冲击下,寸寸断裂,却又被那股燃烧的血焰强行粘合、拓宽。
刹那间,一股远超斩二贼的气息,从信字堂主体内爆发而出。
“嘭!”
信字堂主甚至没有用任何招式,只是凭借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一拳轰出!
生铁佛神色微凝,用比前扑更快的速度,朝后折返而去。
一手抓来几个衙役,丢向信字堂主,自己却并未直面信字堂主这极尽燃烧一击。
“走!”
白满楼、摸钱手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悲痛之色,却没有犹豫,疯狂催动仅存的气血,翻过高墙。
箭矢如雨丝落下。
一具具不成人形的尸首,躺在信字堂主脚边。
围攻众人胆寒不已,不敢上前。
信字堂主站定身躯,哈哈大笑,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嘴里流出,
“我答应过大黑帽顶,护兄弟们周全,此乃信也!”
下一秒,一股无形劲道落至信字堂主头顶,只是一抓!
一颗大好头颅刹那飞离脖颈。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信字堂主的尸体,好似柄折锋的长枪,矗立原地,宁死不弯。
生铁佛将手中头颅甩在地上,一脚将信字堂主的尸体踹翻在地。
这才看了眼白满楼两人逃离的方向,不咸不淡道,
“假模假样也该去追杀一二。你们去吧,我乏了,回屋歇歇。”
“然后把此贼尸体,曝尸菜市口,以儆效尤。”
“等过段时间再卖给赵光徽,我倒要看看,他的‘丁甲力士’到底有多厉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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