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李建国被捕归案，但审讯过程却异常艰难。

他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无论温徐行和林清禾如何旁敲侧击、软硬兼施，他都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不是自己干的。

“偷工减料？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施工，采购的事都是公司领导定的。”

一问其他，就概不搭话，将沉默贯彻到底。

“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审讯室外，齐海文看着监控画面，眉头紧锁，“他背后的人，肯定承诺了他什么好处。比如照顾他的家人，或者帮他减刑。只要他死不开口，我们拿不到指向开发商的直接证据，这个案子就只能到他为止。”

“没错。”林清禾也走了出来，揉了揉眉心，“他的心理防线不是建立在谎言上，而是建立在一种牺牲的信念上。他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保护了更多人的利益，也为自己的家人换取了保障。这种防线，极难攻破。”

距离市局给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

“妈的，难道就真拿这帮混蛋没办法了？”邵月明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在实验室里，几乎两天没合眼的甄佳妮，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白大褂上沾满了各种颜色的试剂，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出来了！我做出来了！”她冲到白板前，将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布满了复杂数据和三维模型的图纸，“啪”地一声贴了上去。

“这是什么？”陈珍珠和邵月明好奇地围了过去。

“现场重建！”甄佳妮指着其中一张三维模型图，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把现场所有碎片的尺寸、重量、散落位置输入电脑，通过流体力学和结构力学反向演算，百分之九十九地还原了爆破发生前，那根承重柱周围的物理环境！”

这番话，听得另外两人一愣一愣的。

“佳妮姐，你这是……把那栋楼又盖了一遍？”陈珍珠好奇地问。

“可以这么理解！”甄佳妮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在还原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细节！”

她指向模型图上，一个被红圈标记出来的，紧挨着承重柱的地面。

“这里，在爆破发生前，堆放着一堆建筑用的腻子粉。你们知道，腻子粉的粉尘非常细腻，就像一层薄薄的雪。当爆破发生时，大部分腻子粉都会被气浪吹散，但是……”

她拿出另一张放大后的细节图。

“但是，就在这堆腻子粉的边缘，有一个地方，留下了痕迹！”

图片上，是一个极其模糊、几乎无法辨认的印记。

“这是……脚印？”齐海文凑近了看，有些不确定。

“没错！就是脚印！”甄佳妮的声音陡然拔高，“凶手在布置炸药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了这堆腻子粉上！虽然这个脚印非常浅，而且在后续的坍塌中被严重破坏了，但我还是通过多角度的光谱扫描和三维建模，成功提取出了它的核心数据！”

她拿起笔在白板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

“根据足迹的长度和宽度，我推断，留下这个脚印的人，身高在175到180厘米之间，体重约80公斤。”

这些数据，和李建国的体貌特征基本吻合。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关键的是，”甄佳妮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你们看这个压力分布图！这个脚印的受力，非常不均匀！左脚掌前段和后跟的压强，明显大于右脚！这说明，留下这个脚印的人……”

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是个跛子！而且是左脚有问题的，习惯用右脚发力的，轻微跛足！”

这个结论，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响。

一个抽象的、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生理特征。

“你做的很好。”温徐行看着甄佳妮，为这位脾气火爆的法证小辣椒送去他的肯定。

甄佳妮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刚才那股指点江山的女王气场瞬间消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没……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旁的秦砚，则是抱着手臂再度凉凉开口：“总算干了点人事，没白瞎我从国外给你淘换回来的那台光谱仪。”

虽然话依旧那么毒，但谁都听得出，他对自己老搭档的那份欣赏和骄傲。

陈珍珠和邵月明此刻已经化身为了甄佳妮的迷弟迷妹。

“佳妮姐！你太太太特么优秀了！”邵月明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一个。

“太厉害了……”陈珍珠看着白板上那些复杂又精妙的分析图，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物理世界的痕迹，也能像代码一样，被反向编译和破解。

她兴冲冲地掏出手机，拉着甄佳妮：“来来来，给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留个纪念！”

邵月明立刻凑上去，“我也要我也要，把我也拍进去。”

看着这三个活宝，齐海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温徐行说：“这几个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

温徐行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审讯室的监控屏幕上。

摊牌的时刻终于要到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走进了审讯室。林清禾跟在他身后。

“李建国，”温徐行坐回到审讯桌前，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聊聊你的腿。”

李建国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脸茫然地问：“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根据我们在现场的发现，”温徐行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布置炸药的凶手，左腿有轻微的残疾。这个特征，和你很吻合。”

李建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但他依旧死扛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凶手？什么炸药？我腿是有点毛病，那是当兵时候留下的旧伤，我们部队里很多人都有。这能说明什么？”

“是，这确实不能直接说明什么。”温徐行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

然后，他话锋一转，将另一份文件，推到了李建国面前。

“但是，如果这个跛脚的凶手，在爆破前，还给自己的个人账户上，转入了一笔高达五百万的，来源不明的巨款呢？”

那是一份银行流水单。

是陈珍珠和邵月明，在查清了李建国的作案动机后，顺藤摸瓜，从宏远建设一个极其隐秘的海外账户里，挖出来的。

这笔钱，就是李建国的封口费。

当看到那份银行流水单时，李建国脸上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那副用牺牲和道义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在跛脚的幽灵和五百万的巨款这两记重锤之下，终于出现了一道致命的裂痕。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伪装，都已经被看穿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个好兵，李建国。”林清禾轻松地斩断了他最后的防线，“你重情义，讲义气，所以你愿意为了保护你所谓的兄弟，为了家人的未来，一个人扛下所有。在你看来，这或许是一种荣耀。”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亲手埋在废墟下的工人，他们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儿子。他们为了养家糊口，在深夜里辛苦工作，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你保护的，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一个为了利益，连人命都可以当成成本来计算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所谓的牺牲，不是荣耀，而是助纣为虐。”

林清禾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李建国的心里。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说……”

“我全都说。”

他抬起头，看向温徐行，这个曾经的铁血军人，此刻，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https://www.24kkxs.cc/book/4245/4245868/4430285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